為什麼秦令還不開口說話?!
「走吧!」他捉起她的手臂,拉她下診療床。
「走?走去哪……」她可憐兮兮的瞅望著他,不停的用眼神傳遞著乞求的訊息。
「去哪都好,就是別在醫院里胡鬧。」秦令也被她吵得太陽穴抽痛著。
「對,帥哥!你快把你的女人帶走,我還有一堆病人要看。」醫生也忍不住說話了。
「她不是--」秦令本想澄清,但又覺得沒必要。
他索性彎身將躺在床上的鐘子紟攔腰抱起,走出了診療室。
「喂,放我下來啦!我病得這麼重,不住院不行。」鐘子紟在他的懷里踢著腳,不停的嚷嚷。
「妳到底想怎樣,明說吧!」他松手將她放下,她卻像只無尾熊般,緊緊勾著他的頸子,巴在他的身上。
「我生病了,卻無處可去。」她終于老實招來,並用一雙小鹿斑比的眸子,可憐的瞅望著他。
「所以?」秦令挑起眉峰。
「所以,你要是不想辦法讓我住院,就得讓我住你家。」
「妳這個無賴的女人!」秦令惱怒的瞪了她一眼。
「求求你……反正你就好人做到底嘛……」她雙手合十,朝他乞求膜拜。
「我懶得理妳,瘋女人。」
秦令火大,轉頭就走。
他真是服了這個瘋子!原來她在醫院里煩了醫生護士那麼久,就只是因為她無處可去?!
難道她從來就不懂得「羞恥」二字是怎麼寫的嗎?
「喂--別走,等等我呀--」鐘子紟在他的身後揮手跳腳。
他沒說不,就是答應?
嘿嘿……從這一刻開始,她可是賴定他了!
秦令,你跑不掉啦!
「咳……」她窩在他家的沙發上,拿著衛生紙捂著鼻子,發出沙啞的聲音,「我一直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的名字叫鐘子紟,你呢?」
她四處張望著他屋內的擺設,十分清爽且設計時尚的一間屋子,這地方就是他這個大毒梟落腳的賊窟嗎?看起來也未免太簡樸了些!
嘖,愈是看起來平凡的地方,問題就愈大!
這屋子里搞不好還大有文章,她好不容易混進來,一定得找機會仔細的探查一番,說不定會有什麼重大發現。
「……」秦令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這女人,一雙修長的腿就這麼掛在沙發扶手上蕩呀蕩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裙子很短嗎?她用這種姿勢躺在他的面前,讓他忍不住懷疑她根本是存心要勾誘他。
「你不想說自己的名字嗎?裝神秘喔!」鐘子紟瞟了他一眼。
嘿!不管他說不說,她早就把「老鷹」給她的資料全背進腦袋瓜里,對秦令的身分背景早已了若指掌,
「秦令。」他冷冷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秦……令?你的名字跟以前一個黑道老大的名字好象ㄟ,只可惜他已經退出江湖了--噗--」話畢,鐘子紟拿著衛生紙,用力的擤著鼻涕,偷偷觀察著他臉部的表情變化。
「……」
秦令只是看了她一眼,接著便順手倒了杯熱開水,遞到她的手邊。
「呃--謝謝喔!我的感冒好象愈來愈嚴重了。」
鐘子紟皺了皺擤得通紅的鼻尖,接過秦令遞來的開水,小心翼翼的呵涼熱開水。
「這里可以暫時借妳住上一陣子。」秦令看了看手上的表,被這女人折騰了一天,現在已是晚上十點了。
「你人真好ㄟ--」
她傻呼呼的對他露出感激的一笑。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上樓睡覺了。」
「你都這麼早睡啊?」鐘子紟瞪大眼,才十點ㄟ,大毒梟應該都是夜夜笙歌呀!「你不找朋友出去玩嗎?你應該有一些朋友或是『兄弟』什麼的吧?」
她故作單純的眨了眨眼,想借機套他的話,搞不好能問出一些小道消息。
「被妳折騰了一天,我還不夠累嗎?」他覷了她一眼,冷漠的回答。
「可……可是……」鐘子紟跳了起來,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妳,還有什麼問題嗎?」她說沒地方住,他就給她地方住,現在倒還管起他的私生活來了。
「你別這麼早睡嘛,跟我聊聊天,反正現在還這麼早。」她忙著跳到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喂,妳這女人,問題怎麼這麼多?」秦令不耐煩的一吼。
「我……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多認識一下嘛,你也可以不聊呀,干嘛那麼凶。」
鐘子紟噘著小嘴,被他嚇得手指緊緊絞住了衣裳。
秦令看著她的模樣,眉頭一皺,便往沙發坐了下來,冷眸盯著她直看。
「好,妳說,妳到底想聊什麼?」
「呃……這個……」他突然這麼一問,她也傻住了,加上感冒,讓她的腦袋變得不太靈光,一時也想不出該提什麼話題。
「聊啊!」他的聲音更加冷硬。
「呃--」她用力打了呵欠,「其實……其實我也累了啦,有什麼事,我們就留著明天再聊吧!」
她趕緊離開沙發,往樓梯的方向悄悄移去。
「喂,妳等一等--」這女人,擺明在要他。
听見他這麼一喚,鐘子紟像聾子似的裝作沒听見,拔腿便往樓上沖,這家伙看樣子還挺不好惹的,以後她可得小心應付!
看著鐘子紟隨便找了個房間便沖了進去,秦令在樓下客廳里,點燃了一根煙,看著那門縫里透出的微弱燈光。
真巧,她竟挑了那間……雨妍第一次來這里住的客房。
這個叫鐘子紟的女人,讓他感到怪異且迷惑。
她有時候看起來像個迷糊的傻大姊,有時候說話時的神情,又不經意的透露出一點古怪,跟她相處了兩天,他總覺得這個鐘子紟似乎有那麼點不對勁,但他又一時說不出哪有問題--
不過,不論如何,她遲早都得離開,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她。
這麼多年了,他早已習慣一個人、習慣孤獨的生活,鐘子紟突然的出現,讓他一向平靜的心湖起了不該有的漣漪。
她打亂了他的生活秩序,而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煙燃燒到了盡頭,他將煙蒂放到煙灰紅中捻熄,似乎也一並滅除了心底被鐘子紟所點燃的熱情。
他走向窗邊,看著窗外灰黯的天空,他的世界,早在紀雨妍離去之後,便沒有了光亮,為何他還會從鐘子紟的身上看見陽光?
第三章
「老板,這幅畫要放在哪里?」阿力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幅新畫,詢問著秦令。
「先搬上二樓吧!晚一點我再整理。」秦令看了看表,「今天提早關門,你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阿力走到樓梯口,听見秦令說的話,不禁停下腳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現在才下午三點,離五點半關門還兩個多小時,他來這里工作兩年,可從沒見過秦令提早關上店門。
有時候甚至到了下班時間,秦令還舍不得離去,常常獨自一個人窩在「雨妍藝廊」里的收藏室,靜靜的看著那一幅幅署名「RAIN」的畫作,彷佛陷入遙遠的回憶中。
那時的秦令看起來少了平時的冷酷,多了深沉的憂郁,好象就算發生天大的事,對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還有事嗎?」秦令將桌上拆封的包裝紙收好,發覺阿力還站在那,他語氣淡漠的問著。
「沒、沒事。」阿力趕緊搖頭,抱著畫框立刻上了二樓。
見阿力離開,秦令又瞄了一眼表上的時間,拿起手機撥打家里的電話,鈴聲響了又響,卻依然沒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