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在搞什麼鬼?
她還在嗎?還是已經離去?!
一整天,他的思緒常常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個叫鐘子紟的女人,昨天她淋得一身濕,在醫院里一副病懨懨的模樣,今天不知好一點沒有?
他搖頭,按下切話鍵,看著手機里的通話紀錄,塞滿了十幾通電話,全是家里的號碼。
他是怎麼回事?干嘛這麼擔心一個陌生女子?她走了倒好,對他來說應該是省了一大麻煩才是。
「老板,樓上的畫我已經整理好了。」阿力下了樓,正好看見秦令掛斷電話。
老板今天真的怪怪的,平常顯少與人來往的他,居然撥了一整天的電話,還說要提早關店,實在令人好奇。
「那一起走吧!」秦令拿著鑰匙,走出了雨妍藝廊。
「喔,好!」
阿力點頭,有些不安的回頭環顧藝廊一眼,才跟著秦令的步伐走出了藝廊。
才剛打開大門,秦令便听見屋內一陣陣的咳嗽聲。
他將買來的熱粥放下之後,循著聲音來源,很快的找到鐘子紟休息的房間。
房門一推開,他听見她不停的咳嗽,咳到像是快斷了氣一般,他的眉頭隨著她的咳嗽聲緊緊擰起。
秦令定近床邊,那小小的身軀蜷縮在厚重的棉被底下,連頭都埋在被子里了,卻還是不停的在發抖。
這個女人,究竟在搞什麼鬼?怎麼會讓自己病成這副模樣?
「喂--」他推了推床上的她。
「咳∼∼咳∼∼咳咳∼∼」
她咳到倒抽了一口氣,卻還是不理會他。
「喂,鐘子紟!妳還好吧?」秦令拉著蓋在她身上的棉被,但她那發白的小手卻緊緊的揪著棉被,一刻也不肯放松。
「好∼∼好冷喔∼∼咳咳∼∼」
「妳到底在干嘛?藥呢?昨晚妳沒吃藥嗎?」秦令有些火大的揪扯著棉被,但她還是死捉著不放。
「咳∼∼別吵∼∼咳咳∼∼」她搖頭,整個人悶在被窩里,濃重的鼻音加沙啞的嗓音,像只垂死的鴨子。
「鐘、子、紟--我要妳放開手,听見沒有?」秦令忍不住低頭在她耳邊大吼,懷疑她根本沒听見他所說的話。
「打……打雷了嗎?」她申吟著,不過這一回小手乖乖的松了開。
秦令如願的掀開棉被,她小小的身子縮在被窩里不停的發抖,臉上跟手臂卻起了不少紅疹,他伸手觸模她的額頭,她的體溫依然高的嚇人。
他坐上床,將她瘦小的身子拉起,大手摟住她的肩胛,讓她倚偎在他寬大的懷中。
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的身體冰冷得讓他心頭一縮,不禁想起多年前的夜晚,他也這樣抱著紀雨妍冰冷的身軀,從此,她便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好舒服喔……」鐘子紟低吟一聲,小小的腦袋直往他溫暖的胸口鑽。
秦令從茶幾上找到了藥袋,從里頭找出退燒的藥錠,然後拿起桌上的水杯,喂到她的唇邊。
「把退燒藥吃了。」他將藥丸塞進她的嘴里,又喂她喝了口水。
「咳∼∼好苦!」
鐘子紟抗議著,小小的眉頭鎖得死緊,這什麼藥?難吃死了!她想吐出來,但有人堵住了她的唇,她只好將藥丸吞下去。
「不吃藥怎麼會好?真不明白妳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有人在她的耳旁叨叨絮絮念個沒完,鐘子紟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卻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是她任務失敗,老鷹把她救回去,此刻正在對她訓話嗎?
「咳∼∼老鷹再給小雞一次機會……小雞一定會成功……咳咳∼∼」
鐘子紟舉起手,想對老鷹道歉,但他卻放開她,她整個人像是被人從雲端扔下,摔得頭昏腦脹的,她想,她已經被「處分」了吧?!
「好好睡一覺,別再胡言亂語了。」
秦令輕撫她冒著汗的額際,順了順她的發絲,露出無奈的一笑。
這個女人,真是……
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秦令的心頭漸漸蔓延開來,他望著鐘子紟,卻沒發覺自己一臉的寵溺與溫柔。
好香好香的味道喔∼∼
她最愛喝的蛋粥,里面有滿滿的蛋黃、肉絲和玉米粒,好好吃!她好餓,餓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鐘子紟半睡半醒中,聞到了一陣陣的香味,她用手背抹著唇邊,濕濕黏黏的觸覺,讓她倏地睜開了眼。
真糟!她居然餓到連作夢都會流口水。
「我弄了一點粥,妳餓的話就吃一點吧!」一抹低沉性感的聲音從她耳畔傳來,她捉著棉被角,偷偷將口水拭去,瞪著圓眼找尋聲源。
「你……你是……」
她的眼鏡呢?鐘子紟瞇著眼,伸手模索著床邊的茶幾,她拉開抽屜,找到放在里頭的眼鏡。
「是你。」她戴上黑框眼鏡,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秦令!
老天!她趕忙要將眼鏡拿下,她是病昏頭了嗎?居然忘記自己還在執行任務,她扮演的是一只落難的小雛「雞」,努力接近大毒梟秦令的身邊,準備搜集他的犯罪證據啊!
「當然是我,不然還有誰?老鷹嗎?小雞小姐!」秦令忍不住揶揄道。
他這麼一說,嚇得鐘子紟握在手里的黑框眼鏡掉到床下。
「你……你你……我……怎麼了?」
她沙啞的聲音加上口吃,看起來像個智能不足的女圭女圭。
「哼呵,看樣子妳病得不輕。」秦令幫她撿起眼鏡,模了模她的額頭,「很好,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
他說話的樣子,似乎沒對她起疑,但是,他怎麼會說到什麼老鷹跟小雞的?難道是她病得昏沉沉的時候,不小心說溜了嘴?
她到底說了多少?他又究竟听到多少?
鐘子紟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嘴,懊惱的想一頭撞上床邊的牆壁。
「鐘子紟,妳又在干嘛?自虐嗎?」他拉住她的手,不明白她干嘛沒事那麼用力的捏自己的臉蛋。
「你管我!」她生氣的甩開他的手。
她自我處罰不行嗎?她要是真的不小心說溜了上級的計畫,她這輩子就再也別想回警界了!
「妳大概是太餓了吧?把這碗粥吃了,然後再睡一會兒,說不定會正常一點。」秦令將手里的熱粥塞到她的手中。
「哇∼∼好燙!」她一嚷,將碗又塞回秦令的手里。
秦令拿著碗,看了她一眼,「妳不餓嗎?」
「餓啊!」她看著他手里的蛋粥,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難道要我喂妳嗎?」秦令看著她,也許她病得連端碗都沒力氣。
「……」她沒說話,咬著唇,一直望著他手里的那碗熱粥。
「吃吧!」秦令舀起一匙粥,遞到她的唇邊。
鐘子紟張開嘴,將一大匙粥含進嘴里。
她的確很餓,也病得四肢無力,有人肯喂她是再好不過的了,至于喂她的人究竟是不是個大毒梟,對她而言似乎一點也不重要了。
秦令一口一口的將熱粥喂進她的嘴里,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竟覺得好滿足。
她那雙黑黑圓圓的眼楮,和微微上揚的菱唇,都像極了雨妍,他看著她,臉上不由得溢出溫柔疼惜的淺笑。
「咳……我剛才睡著時,沒說什麼蠢話吧?」鐘子紟看他心情似乎不錯,還會對她微笑,她清了清嗓音,試探的詢問著。
「妳小時候大概很愛玩老鷹捉小雞吧?」秦令望著她,忍不住笑道。
「呃……」她到底說了什麼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