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慌什麼?出糗的又不是他,餐費他又不是付不起,衣服也沒被弄髒……但他就是忍不住擔心她,擔心她又會如何沮喪,如何自責了。
算了!著迷也好,著魔也罷,反正他就是要敲開這扇門,敲開她的心!
就算明天要分離,他也……
他們也可以不分離呀!他可以邀她一同前往三天後在伯恩高地舉行的滑雪大賽!
想到這里,子亨寬慰的舉手準備敲門。
才舉起手,遠遠就看見戴玉稹手里挽著一個洋妞朝他走過來,只好又裝模作樣的放下。
「子亨,你在這里做什麼?」戴玉稹疑惑的望了—眼子亨所站的這扇房門。
「我……沒什麼,路過而已。」子亨有些尷尬的回答。
「路過要敲門嗎?這是誰的房間?」
「嗯……是……」
這時,只听卡噠一聲,悅子從房門內走了出來,身上全副武裝,穿著厚厚的大衣及毛線手套,好像要出門去玩雪一樣。
「原來是她。」戴玉稹恍然道。子亨真是奇怪,跑來關心被他敲昏的女孩有什麼好隱瞞的?除非他心里有鬼。
「悅子,你要去哪里?」子亨顧不得戴玉稹狐疑的眼神,急急的追問。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她不可能還要外出吧!
「沒有,我只是想到處逛一逛。」悅子向三個人都點過頭,轉身就要離去。
子亨拉住她的手臂,還是不放棄的說︰「到處逛一逛沒必要穿這麼多吧!室內有暖氣的。」
「我怕冷。」她隨便搪塞了一句。
「我陪你。」子亨毅然決定。
「不用了,你有朋友。」
「你沒看見他正在約會嗎?我也是一個人,剛好可以作伴。」子亨厚著臉皮說。
「我想一個人。」她軟言軟語的哀求著。
「喂!子亨,你們在干麼?你好像在騷擾病人。」戴玉稹奇怪的問。他的英文呱呱叫,但日文卻是一句也不懂。因為他從小在瑞土長大,現今定居德國,德文、法文都沒問題,但東方語言就比較難有機會接觸了。
「你泡你的妞,問那麼多干麼?你又不是我媽!」子亨沒好氣的回話‘。
「嗯?你很奇怪哦!」戴玉稹從頭到腳將子亨打量一遍。「如果你想泡她就承認算了,干麼惱羞成怒?」
「我想泡她?」子亨死鴨子嘴硬,就是不承認,只是手仍抓著悅子不放。他怕她趁自己和別人說話時偷溜,因為她一開始就表明想逃。
「你看她又矮又扁,還是個專惹麻煩的倒霉鬼,我又不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干麼泡這種貨色!」
「梅兒也不高呀,我還不是照泡不誤。」戴玉稹推出身邊的女孩當作舉證。中歐的人種並不如美加地區的人種高大,身高和東方人差不多,只不過身材更玲瓏有致罷了。像梅兒也不過一百六十二公分。
「?你們都站在這里干麼?」魏仁聰和丘巧君竟也挑這時候出現,場面真是越來越雜亂了。
這間旅館是別墅型的,通道長,行人多,難怪大家會在別人的房門口遇到。
「子亨不承認自己在泡妞。」戴玉稹搶先回答。
「我才不是在泡妞!我是在關心病患!」子亨氣急敗壞的吼道。天!承認迷上一個不成熟的小丫頭為什麼這麼難?他是不是太好面子了?
「你什麼時候改行當醫生了?」戴玉稹揶揄道。
「對!我就是要帶她去看醫生,不行嗎?失陪了。」子亨逃避的回答,說完硬拉著悅子離開。
「醫生都休息了吧!」戴玉稹對著子亨的背影喊完,這才轉頭問魏仁聰,「你說子亨是不是淪陷了?」
「看起來很像。」丘巧君提出自己的觀點。
「這次可能有希望喝得成喜酒了。」魏仁眼喃喃的說。
第三章
「你和朋友在吵架嗎?」悅子邊走邊回頭,困惑的問。只見後方四人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目送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那樣自得其樂。
台灣人都那麼奇怪嗎?
「當然沒有,你要去哪兒?」子亨試著忽視背後刺人的目光。他討厭被人發現弱點、他討厭自曝弱點、他……有弱點了!就是她——仲間悅子。
「只是想到Lobby坐坐。」悅子回過神,言詞閃爍,好像不想讓他知道內情。
「你的黑眼圈還沒消失,不是該多休息嗎?時候也不早了。」子亨還是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仔細的觀察她的氣色。
「呃,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請問有什麼事?」悅子繼續顧左右而言他。
「嗯。」子亨沒直接告訴悅子他的計劃,反而純粹關心的問︰「你沒事吧?我是指在餐廳發生的事。」
悅子听了,血氣一下子沖了上來,頓時臉紅得像猴子一樣。
子亨有趣的看著她,因為他知道她想到什麼了。
「我不是指吻你那件事,你想錯了。」他寵溺的模模她的頭,好像她是個無可救藥的小丫頭。
「你自己才想歪了。」悅子不平的抗議。
子亨突如其來的吻,她一直到回房後,止住了淚腺,才有空細想。
她為什麼會在他吻她後哭了呢?
不是因為這是她的初吻,也不是因為她覺得被冒犯了。而是因為他的出現擾亂了她的心,他的吻讓她首次有了出家會錯過許多美妙事物的這種念頭——也許是一種感動吧!
直到現在悅子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動了心。
她不是早就立志要為佛祖獻身的嗎?自她十三歲時首次接觸宗教,就深深為它著迷。這十年來,不斷的挫折沒有讓她的心松動過,學長的關心沒讓她動搖餅,就連不變的惡運也沒讓她怨恨過。如今,這位繞了大半個地球來相會的男人是如何觸踫到她的心的?
難道這就是宿世的因緣嗎?
「想什麼?」子亨看著她清澈的眼楮,覺得她的心思飄好遠。
悅子垂下眼簾,輕聲道︰「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抽中了瑞土旅游的機票,現在大概在公司里幫同事試鞋樣吧!」而且還會把左右腳弄錯、把號碼弄錯;奇怪的是她已經很小心了,這種事還是層出不窮,就好像有人在和她作對一樣。所以她每天都在挨罵,罵到後來她都能把它當成耳邊風了。
連綿不絕的惡運,讓她將世俗的一切都看得很淡。
「原來如此。」子亨了解的點點頭。仲間早繪說她是不放心妹妹才帶妹妹出門散心,悅子卻說是她抽中了旅游機票,這時該相信誰呢?當然是老實又善良的悅子嘍!
雖然以悅子的惡運不太可能發生這麼好康的事,但以她潛心向佛的意念,這丫頭是不會說謊的。
「你還沒說找我做什麼?」
「我想問你能不能月兌隊留下來?也許我們可以一起上勞伯峰看世界級的滑雪大賽,保證你看了還想再來。」子亨笑得燦爛,希望她看見他的誠心。
悅子淡淡一笑,搖頭道︰「我們的旅費機乎都花光了,沒多余的錢,而且導游說這里的旅館間間爆滿,到哪兒都一樣。我們該睡哪呢!」單純的她還以為子亨的邀請包括了自己的姐姐,因為她們是一起來的當然要一同進退。
「不,你誤會了,我只邀請你,費用完全由我負責。我可以睡沙發或打地鋪,床就讓給你睡。」這種說詞听起來實在像是別有居心,不過子亨並沒那個意思,他會保持君子風度的。而且他為什麼要邀請早繪?那個女人只會讓悅子坐立難安而已!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能丟下姐姐。」悅子堅定的說。反正她們本來就沒錢可以玩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只不過心中還是對他有些戀戀不舍,要喜歡上他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啊!那漸生的情愫,讓她對未來感到一陣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