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次他不再要求協商,而要直接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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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他解決了晚餐,謀定而後動,在晚上七點半來到她家公寓門前。
撥打手機給她,開頭是這樣一句︰「我在你家樓下。」
一直以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鮮少在對方家附近一起出現,總是約在其它地方踫面,只有很久以前有一次,因為時間太晚,他曾偷偷模模送她到公寓門前,所以至今他連她家家門都沒踏進過。
然而今天不同,因為他有話必須跟她當面說清楚。
電話那端的人顯然愣住了,過了好幾秒才出聲︰「現在?」
「現在。」他停頓了下,又說︰「你在房間吧?我看見燈亮著。」
電話那端又有一會靜寂,他佇立街燈下,抬頭仰望二樓窗台,果然見到那熟悉身影出現窗邊;他朝她揮了揮手,讓她確認自己的存在。
「我馬上下去。」說完,她收了線。
窗邊的人影消失,他站在原地耐心等候,目光依舊凝望二樓窗台,直到一陣晚風吹來,把不遠處一棵樹的葉子吹得寒串作響,他回過神來,回眸見到自己拖得長長的影子,突然覺得這情景還真有那麼點像是……
「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樓台會’。」話語月兌口,他先是無聲笑了幾下,然後喃喃低咒︰「可惡,這有什麼好笑的。」
餅了一會兒,公寓的鐵門開了,她從門內走出。小心地左右張望一下,確定四下無人,反過身輕輕關好門。
他望著她朝自己小跑步而來,卻見她在距自己數步之遙的地方停步。
「那個……謝謝你來找我。」
那客氣又小心翼翼的語氣令他眉頭一擰。上次把氣氛弄得那麼僵,現在他也覺得有點難以自然面對她,但是——「你站那麼遠是要干嘛?」
她低垂著頭,低聲囁嚅道︰「我……怕你生氣。」
那小媳婦似的模樣使他感到無奈又好笑。「我要是生氣。怎麼還會來?」
她抬起頭,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表情,但看得出松了口氣。踏前幾步,她在他面前站定,將懷中抱著的東西遞給他。「這個送你。」
什麼東西?他愣了愣,接過一看,那是一桶……梅心棒棒糖。
他笑了。「這是賠禮嗎?」當年是一支,現在是一桶,足見她的誠惶誠恐。
「是。」她萬分誠懇地又說了一次︰「對不起,但是請你相信,我從來不想傷害你。」或者該說,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他。
他凝目注視她,她眼下的黑眼圈比上次更深了,想是自那一別之後就沒睡好,那憔悴模樣讓人見了也不得不心軟。
嘆了口氣,他柔聲道︰「我知道。」
「那……」她不安地絞著手,戰戰兢兢地問;「我們這樣算是和好了吧?」
「賠禮都收了,還能算是什麼?」
「呼,太好了,太好了……」她吐了口長氣,一放松,整個人就無力了,將全部重量靠在身後的電線桿上,說道︰「我真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真的,她寢食難安,一顆心像被他冷厲的話語釘死在牆上動彈不得,一想到他們之間也許因此斷交,就難忍驚懼愁苦,偏又一籌莫展。
還好還好,現在沒事了……正自舒心慶幸,卻听他說︰「雖然我氣消了,可是並不代表這件事就此一筆勾銷。」
咦!她愕然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深深地看著她。「很多事不是說勾銷就能勾銷的,這就是我要來告訴你的事。」
「什麼意思?」她不懂。
「意思就是,關于你上次的提議,我決定鄭重拒絕。」
她腦袋仍舊轉不過來,愣問︰「什麼提議?」
他將雙手插在口袋中,淡淡道︰「‘當朋友比較好’的提議。」
啊……怎麼也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說,她張口結舌,混亂地按著腦袋,結巴道;「等等,可是這樣……你……我……為、為什麼?」
「這可以分成三點來解釋。」他有備而來,條理分明地說;「首先,懸崖勒馬,為時已晚,因為我早就身陷崖底。再來,成為男女朋友,的確不見得會比現在好,但反過來說,也不見得會比現在糟。最後,你想怎樣我無所謂,反正我喜歡你喜歡定了!就這樣,我說完了。」
一口氣發表完宣言,他凝神留意她的反應,只見——她臉色驟變,下一秒,猛地伸手將他身體拉低,附在他耳邊急切低嚷一句︰「快逃!」
什麼……事出突然,他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她已跳起身來,像陣風一樣刮向他身後,接著,他听到她高聲發布警報︰「爸,你回來啦!」
大魔王突襲!
這下他明白了,臉色也跟著變了,連忙借著夜色的掩護,靠牆慢慢退後,直到月兌離街燈照明範圍,就這樣懷抱著一桶棒棒糖,以很蠢的姿勢蜷縮牆腳邊,試圖銷聲匿跡。
所幸她爸似乎一無所覺,遠遠地,他見到她跟她爸在門口講了幾句話,朱父以鑰匙開了門,他們一前一後進入公寓,臨關上門前,她朝他的方向遠眺一眼,像在確認他的藏身之處是否妥當,又像在告訴他;看吧,麻煩就是這樣,說來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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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那之後就沒再接到他的消息,她以為那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畢竟她老爸的現身,活生生提醒了存在他們之間的障礙。然而隔天下班,遠遠見到他的車停在公司前時,她才發現自己錯估了他的韌性。
她當然不會視而不見,不待他示意就走上前去,臨近車邊,車內的他為她開門,探頭問道︰「等下有事嗎?」
「沒事。要一起吃飯嗎?我打電話通知家里一聲。」
「沒關系,不會耽誤很久。」他比個手勢,要她上車。
她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卻不見他發動引擎,不禁納悶。「不開車嗎?」
他對她微微一笑。「我把話說完了,就送你回家。」
「喔……」原來上次還沒說完呀?雖已隱約猜到他的來意,她仍有點坐立難安,輕咳一聲,說道︰「嗯,好……請說、請說。」
他以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方向盤邊緣,用閑聊般的語氣說;「最近,我得到一項珍貴的啟示!從童話故事里——那就是,公主本來就不用冒險犯難,因為王子會負責劈荊斬棘,破除一切障礙︰而公主只要躺在城堡里等著王子的吻就可以了。」說完,回頭注視她,問道︰「這樣說你明白嗎?」
「呃……」她認真地想了想,搔搔頭,又搖搖頭。「不算十分。」
「意思就是,你不用怕麻煩,因為家人那里我會全權負責搞定。了解?」
什麼呀!她從沒听過他用這麼專制口吻說過話,表面上是個問句,卻完全沒有征詢的意思,令她好氣又好笑。「你什麼都自己決定好了,那我怎麼辦?」
「你只要負責喜歡我就行了。」
她愣了愣,因為這句話而感到一股不知名的薄熱在胸內輕輕挑動,但是……他怎能說得這麼輕松自在胸有成竹?事情才沒那麼簡單呢!難道他已把昨晚他們如臨大敵、立刻藏頭縮尾的窘狀忘個精光了?
「那你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做?」她指的是自己那棘手的老爸,他卻文不對題地回答︰
「追求你。」
「啥……」她瞪大眼,驚詫太甚地叫出聲。
他雙手環胸,不以為意的表情寫著︰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