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地掃過布滿侍衛的宅第一眼,他冷哼一聲,到了正廳,見四五個手拿大刀的莽漢站立的中間站著一位身穿龍袍的男子,正大口喝著一盅盅烈酒。
男子看見他,立即笑逐顏開地起身歡迎。
「卓希辰公子,你可回來啦!」
名叫卓希辰的男子拱起手揶揄道︰「賈大人,你可真是自立為王啊!」只可惜是虛有其表,他賈致忠想要當皇帝呼風喚雨,投胎幾萬次也沒那福分。
「哎喲,我既將你這等高手納入麾下,想當個王做個皇帝並不無可能,除非……你卓希辰那‘帝狐’的名號是空有其名?」賈致忠又喝了口烈酒。
酒氣沖天,卓希辰厭惡地遮起口鼻!想不到他貴為玄天門的軍師,竟會落到得听一個酒鬼胡言亂語的地步,真不知當初自己怎麼會接下這種爛任務。
「你去靳府探查得如何?事情可有按照咱們的計劃進行?」賈致忠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半躺在椅子上。
「當然是按照計劃進行啦!只不過……」
只不過沒想到陰沉多疑的靳袁皓也會再次動情,這倒令他萬分訝異,不過以那老兄的個性,他這條情路看樣子會走得很漫長、很坎坷。看來他得從中推點波,助點瀾,以使靳老兄早一點享受到愛情的甘霖,這對他們玄天門的眾兄弟來說,也無非不是件好事。
「只不過如何?」賈致忠驚怕地揚聲問道。
「沒什麼,就算天塌下來,也用不著你擔心。」因為你早就翹辮子了,天塌不塌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卓希辰不置可否地揚起唇角,那深不可測的神態令賈致忠誤以為他是胸有成竹,便高興得開懷大笑。
「是啊!有你帝狐在,我怕什麼呢?誰還敢擋我財路,誰還敢不敬我賈致忠?哈!我要將所有的絆腳石一一除掉,像那位自以為有狗皇帝當靠山的魏伯欽都命喪我手中,區區一個靳袁皓何以為恐?」他拿起一盅酒迎向卓希辰,「來,祝我早日除掉心頭之患。」
卓希辰嘲諷地看著滿腦子皇帝夢的賈致忠,他當時竟可以只手遮天滅了魏府。慘絕人寰的消息傳回京城,一度讓朝廷驚恐不已,使得玄天門危及受命調查此命案,大費周章地策劃應對事宜,但是一深入探悉,卻令人難以置信這蛭蟲竟有這等本事,想必是他運氣好,要不就是老天爺睡得太沉,才令他有機可乘。
「賈大人,恕在下不奉陪了。」卓希辰疲憊不堪到不想再假惺惺地奉承他。
「是是是,卓公子你才剛從揚州趕來,還要你陪我喝酒,真是不好意思。看來你也累了,那我就不留你啦,你去歇息吧!」他笑眯眯地說。
卓希辰隨意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莊府外,大雪仍狂飛著,賈致忠在眾兵保護的山莊內,一壇接一壇地飲酒作樂,為他以後不愁吃穿、穿金戴銀的幸福日子狂熱地慶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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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用完飯的楚楚回到湘荷居,想起自從靳袁皓安排幾位夫子給小謹上課後,小謹便不再與她住在同一處院落。沒有小謹嘰嘰喳喳地繞著她說笑的日子真的很無趣,雖然還是可以去找他,但她不願因自己閑得發慌而去打擾他。
百般無聊地坐在可以一眼望見院里池塘的窗欞旁,縴白的指尖撫著被靳袁皓掐疼的脖子,已經受傷好多天了,傷處的腫脹竟消退得如此慢,令人心煩得可以。
突地傳來陣陣敲門聲。
「福伯,請進來吧!」楚楚頭也沒回地應了一聲。
她幽幽的轉過頭,卻驚見來人不是福伯,而是那位傷她的凶手靳袁皓,「怎會是你?」她水靈的眼眸中裝滿驚色。「為何不是我?」他不答反問。
她錯愕。「可是,一向都是福伯給我拿藥來的呀!」
廂房里的空間並不小,但是為什麼他一進到房內,她卻覺得房間小了許多,讓她心底竄起陣陣莫名的壓迫感。
她惶惑地站起身,微微地移動身軀退到窗旁的牆柱邊,稍微替自己與他之間拉開一點距離。
靳袁皓好笑地看著她回避的舉動,「最近我忙著錦繡莊園的事務,所以沒有空閑來探視你。我叫福伯給你拿來的雪蘭膏你可有好好涂上?」
楚楚被他一瞬也不瞬的眼凝視得有些吃不消。「我、我……有。」她菱形的小嘴細細地吐出斷續的兩個字。
「你怎麼變得像只受驚的兔子,我印象中的你不是如此膽小的呀!」他狐疑地邊說邊坐上方才她坐的位子上,上頭微留的余溫令他覺得十分舒服。
連她自己都不懂為何會變得如此,他這不相干的人怎麼可能知曉?楚楚暗忖。
「不說話?跟我玩啞謎嗎?」靳袁皓笑意滿滿地道。
她覺得不可思議地學著他道︰「我印象中的你也不是如此和顏悅色的呀!」
靳袁皓一听,更加篤定地回道︰「果然,伶牙利嘴才是你真實的本性,是不是?」
他猜測般的話兒,令她詫異這人精準的洞察力,「是或不是,跟你應該沒有任何關系吧?」她跟他打起太極。
他淺笑出聲,「短時間內隨你怎麼說,但往後可就不能依你了。」他欲蓋彌彰地說。
楚楚听得出他話中有話,急得想在他臉上找出蛛絲馬跡,卻只瞧出他眼里的狡黠,不禁心緒慌張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楚楚急切地問道。
他看她緊張的模樣,更加笑逐顏開,他對她造成的影響力,已超出他所預估的程度,這樣的發現,著實讓他心情愉快。
「沒什麼意思,你毋需多問。」他淡淡地說。
楚楚疑信參半地盯著他的笑臉看,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此時的他像只滑溜的蛇般,好不容易看出一絲端倪,卻又突然不見蹤跡。
靳袁皓不容她多想地打斷她的思緒。「來,我替你上藥。」
他站起身,一個箭步,巍峨如山般的身軀已矗立在她面前。
楚楚心悸地看著原有的距離只剩下一只手臂不到的間隔,「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沒料到她會直接地拒絕,令他有些惱火,「我可是第一次向人說這種話,你竟然敢拒絕?」
楚楚凝望著劍眉緊蹙、臭著一張臉的靳袁皓,雙手扶著平滑的牆面,驚懼地搖頭,「真的不用麻煩了。」
靳袁皓一听,下意識地伸出大手勾住她的縴腕。楚楚因為他的踫觸,慌亂地掙扎著。她的反應令他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更加失去耐性地將她拖拉到桌旁的圓椅上,點了她的穴,制止她的反抗行為。
「靳袁皓,你太過分了吧!」她氣呼呼地對他吼道。
他揚眉,「你這個小奴婢,從前對我用少爺的敬稱,現在竟直呼我的名諱,你才太過分了吧!」他冷著嗓音調侃地道。
楚楚明白自己理虧,但靳袁皓以他的地位壓制她,她並不服氣。
「之前我是敬你為少爺,但那又怎樣,現在我可不認為你值得我敬你為主。」她一說完隨即後悔,因為靳袁皓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
「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如此對我說話。」靳袁皓怒氣高張地瞪著她。
她膽戰心驚地回避他殺人般的眼神,嚇得心兒怦怦直跳。她暗罵自己干什麼非要逞口舌之快,如果忍下那股沖動,等他走了不就好了嗎?這下惹得他發火,她可得不到什麼好處。
靳袁皓看著她驚恐的俏臉,犀利的眼眸和悅了下來,擁有率直性情的她,他真的很欣賞,畢竟可從沒人敢與他針鋒相對。
「這下子你終于安靜了,我還以為非得要讓你像上回一樣暈了過去,才可順利抹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