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听見他這席話,知道他是故意發脾氣嚇她的,真是太惡劣了。
「靳袁皓,你變好多,你知道嗎?」楚楚睜著盛滿怒氣的星眸,看著不若方才那般盛怒,反倒一臉雲淡風輕的他。
「喔!」他隨口回了一聲,目光直視她細致的肌膚,手指來回地推拿,直至青腫的地方泛起點點的紅,才滿意地揚起嘴角。
「覺得舒服點了嗎?」既然已上完了藥,于是他解開她的穴道。
楚楚恍惚地看著他聚精會神的表情,臉龐因他溫柔的動作漸漸浮現羞怯的粉色,點了點頭,「是好多了。」
靶覺他修長的手指仍有意無意地撫著她的頸項,令楚楚心里有種刺癢的麻感,瞬間,粉色的臉龐染得更緋,不敢迎視他帶笑的目光。她突然不假思索地問道︰「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這疑問困擾她很久了。
他伸回手,避重就輕地道︰「不為什麼。」
他回避的語氣令她疑竇頓生,「你不會又在盤算些什麼了吧?」
聞言,靳袁皓笑意更深,眸光閃著一抹狡黠,「明天我會再來給你擦藥。」他輕拍了拍她的額際。
靳袁皓滿面趣味地離開她的房間,留下驚訝過度的她。
他好奇怪啊!他肚子里到底在算計些什麼?她心慌意亂地猜想著可能的狀況,等回過神時,才發現靳袁皓早已不在房里。少了他的房間竟覺得大了許多,空氣中仍飄蕩著他特有的氣味,楚楚不知為何竟感到有些悵然,她撫著被他輕拍的額,感覺他觸踫的殘溫,又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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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魏立謹一推開楚楚的房門,便見楚楚又趴在窗欞邊發呆,為了避免像上回一樣嚇著她,于是他邊關起房門邊說道︰「楚楚姐姐,舅舅他最近安排了好多夫子教我讀書、練字、騎馬……每天都有好多功課要做,都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和楚楚姐姐到處去玩,真討厭。」才七歲的魏立謹仍是好玩,每天被繁重的功課佔去大部分的時間,好不容易找著了空閑向楚楚發牢騷。
楚楚見到魏立謹,開心地抱了抱他。自過年後,小謹就成天待在書房里,不能再天天黏著她,說真的,她還真是有點想念他這個鬼靈精。
她明白靳袁皓要栽培魏立謹的用心,遂安撫道︰「小謹,你不是想象舅舅一樣當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嗎?」
他點點頭。
「你現在努力向學,把夫子教你的功課學習熟稔,將來長大了學以致用,為天下人做事,這樣一來,相信你娘在天之靈也可感到安慰,若是老爺知曉你如此乖巧用功,一定也會很高興的,所以,小謹要听舅舅的話,懂嗎?」
「我明白,是我任性了。」魏立謹努了努嘴。「楚楚姐姐,舅舅也回錦繡莊園做事了,連俊美的大哥哥也不在揚州,都沒人陪你說話,你不無聊嗎?」
楚楚不想讓他擔心,便笑盈盈地說︰「怎麼會呢?小謹別瞎操心。」
「可是!」
楚楚見魏立謹欲言又止的,便模著他的頭問︰「怎麼了?」
他睜大眼眸問道︰「楚楚姐姐是因為舅舅的關系嗎?」
「小謹為何這麼說?」她的心事連小謹都看得出?
「最近我听福伯說舅舅對楚楚姐姐很好,而且楚楚姐姐不是不小心傷了頸子嗎?我還听說,舅舅他除了真的忙到沒時間才會托福伯給楚楚姐姐拿藥來,要不他都會親自給你送藥是不是?」魏立謹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那又如何?這沒什麼吧?」楚楚不以為意。
「楚楚姐姐是在想舅舅所以才會發呆對不對?」魏立謹雖是胡亂猜測,卻也說中事實。
「小謹,你別胡說。」
「我哪有?」看楚楚姐姐一臉紅暈,他怎麼可能會說錯?「楚楚姐姐,你喜歡上舅舅了是不是?」魏立謹直接問道。「我……我才沒有喜歡上你舅舅,他脾氣不好,舉止又粗暴狂妄,加上又愛亂給人扣罪名,我怎麼會喜歡他,才沒有呢!」楚楚矢口否認。
但愈解釋愈是顯得在乎,魏立謹心里明白得很,楚楚姐姐這番話分明是應驗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俗諺。
不過,大人之間的感情事他還是不了解,所以還是別多問的好,「楚楚姐姐,我們別聊這個了,我好不容易才偷閑來找你,你陪我去溪邊玩好不好?」
只要別再問她有關斬袁皓的事,她什麼都好。看了一下天色,正巧過了午時不久,想到靳袁皓等一會兒要來幫她上藥,她就亂了方寸,剛好可以乘機溜之大吉,她開懷地回道︰「好啊,咱們走吧!」
他們一走,靳袁皓便從角落走出,臉上掛著一抹詭譎的笑。
魏立謹一進到房里找楚楚時,靳袁皓也正好來到湘荷居,為了讓他們能好好聊聊,他便不打擾地待在她房門外,沒想到卻讓他听見她的那番話,方知他在她心里竟如此不受好評。
不過,這也讓他知曉他在她心里也是有分量的,要不然她俏麗的臉上不會在說著有關他的事時浮現兩抹紅雲。
他要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他也一並想要;她是屬于他斬袁皓的,誰都別想跟他搶,就算是他的好兄弟也不行。
這念頭一起,靳袁皓漆黑的眼眸顯得十分光亮,他靳袁皓是再一次為一個女人動情了,而且還是一個曾經讓自己厭惡至極的女人。他從沒想過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會扭轉對她的印象,漸漸暗生情愫,這讓他感到十分不可置信,但這又如何?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什麼好不敢承認的。
靳袁皓抬首望著冬回過後春暖花開的湘荷居,一向冷寂的心因為進駐一抹倩影而感覺到充實感;那有別于他愛著上官芙蓉時的感覺,那種不能掌握、曖昧不清的關系,令他興起馴服的玩性。她是躲不了的,總有一天,他會讓她親口說愛他,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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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溪流邊,水溫仍像是寒霜般,但清澈的溪水一望見底,讓魏立謹興奮得不畏溪水的冰涼刺骨,迅速地月兌下鞋襪,慢慢地踏入溪水中,等腳底適應寒氣後,便開懷地以小手胡亂撈著只只透著流光四竄的魚群。
楚楚倚靠在剛發新芽的柳樹干上,拂面而來的東風與灑滿一地的暖色春光,讓原本心情煩悶的楚楚一掃憂慮,含笑地看著在溪中玩耍的魏立謹。
魏立謹一人玩得不愉快,便上岸拉著楚楚的柔荑,央求她也下水陪他玩耍。
「不行啦!水太冷了。」她面有難色地婉拒。
「才不會呢!楚楚姐姐,你又沒下水玩,怎麼會知道水冷呢?」
「瞧你方才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可以猜到啦!」她可是十分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被一眼看穿的魏立謹,只好任性地扯著她的手。「楚楚姐姐你陪我嘛!」
抵不過他的哀求,她勉為其難地說︰「陪你玩是可以,但我們先說好,你可不能潑我水喔!」
「好啦,不潑就是了。」魏立謹隨口答應,拉著她就往河邊走,「楚楚姐姐,你快點嘛!」
「好好好,你別急呀!」
到了岸邊,她以手探了探水溫,隨即不敢恭維地推辭道︰「小謹,水真的太冰了,你別逼楚楚姐姐下水好不好?」
她蹙起黛眉,無奈地看著魏立謹一臉堅持的模樣,她硬著頭皮月兌下繡鞋與羅襪踏進溪水里,透心的冰寒直沖腦門,以至于引起全身的雞皮疙瘩,她凍僵似地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魏立謹見她打顫的樣子,好笑地說︰「楚楚姐姐好膽小喔!瞧,哪里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