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人本身就是親和力極強的男子,沒多久冬實就恢復了正常的情緒,僵硬的表情松懈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拉著春人的手問︰「我剛剛殺人了嗎?」
「沒有,乖。」春人的清潔工作已經完成,憐愛地拍了拍ど弟的臉,「你只是刺到手而已,怎麼會死人呢?」之所以會有這麼多血,估計是切到動脈的關系,
「已經沒事了,回房間去把衣服換下來,晚一點我再來看你。」他把冬實扶起來,叫來侍女把少主帶下去。
「你做得很好!」冬實走出大廳以前,裊歌突然對他說。少年的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跟著侍女走了出去。
「這次嚇壞他了。」春人不悅地看著她,對她的行為表示不贊同。再怎麼說也不該留冬實一個人的,雖然他也有一定責任。
「有嗎?」裊歌注視著至少有半個月沒見面的丈夫的側臉,「這才是個開始。」冬實和她沒有血緣關系,所以她處理起來要比春人冷血得多,「你那個樣子寶貝他,那至少還要等個四五年他才能擔大任。」
「他還是個孩子。」春人示意她跟他走進側廳的小房間,拿出杯子,倒了兩杯酒。
「你的心變軟了,是不是關教的結果?」裊歌接下酒杯,不合作地嘲弄他,「想想我們十四歲的時候在干什麼︰彌生成了暴走族的老大,我已經殺過人了,而你……不是也搞垮了關東的結盟,為鬼組賺了一大片地嗎?」那些只能用轟轟烈烈來形容的往事啊,在他們還分不清是非的時候,就已經被訓練成那個樣子了。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那些事了。」春人在她面前坐下,但仍隔了一段距離。兩人雖然有著夫妻的名分,但在肢體接觸上他還是生疏而有禮,「忘了吧,裊歌。你不是一直想和彌生一樣月兌離這樣的生活嗎?」
極道之妻,表面上看來風光,其實辛酸苦楚也不少。
「月兌離?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還有一年就畢業了,我也想正正經經找份工作來做呢。」毫不在乎的語氣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
「你太倔強了。」春人搖了搖頭。如果選擇短大或者是一般的女子大學的話,她大概會輕松很多。但她偏偏要去當老師,真不知道她這樣的人如何能為人師表!
「這是我的優點。」裊歌不以為意,「我會盡快為冬實安排下一個項目的。」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她都忘了以前菊清大姐是怎麼訓練他們的了。
「不要操之過急。」春人慢慢地呷了口酒,他本人是美男子,喝酒的動作別有一番風情。但裊歌已經沒有心情去欣賞了。
「你和關每天同進同出當然不覺得什麼。」裊歌冷笑。可憐她把情人扔在賓館跑回來。這樣的事情她可受夠了。
「呵呵,」春人發出清朗的笑聲,「原來如此。只不過,你覺得你和那個次子真的合適嗎?」她太強了,一般的男人根本接受不了,而要她為了某人去甘心做個小女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才不管合不合適,只要我自己喜歡就好了。」
裊歌放下杯子,對春人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不要對冬實太好,上位者的感情越少越好。」出門前她這麼說。
對她而言,合適與否並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在她厭倦以前,與那個少年的誓約就必須執行下去。
他是她的所有物——這一點無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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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歌果然給冬實安排了一系列的「訓練」。有刻意讓他去處理的事,也有設計發生的突發事件。本來就有點內向的網絡少年一下子變得更加陰沉起來。
總有自己在摧殘國家幼苗的錯覺,但只要犧牲一人就可以換來所有人的解月兌,那也就只好犧牲那一個人了——話說回來,如果做鬼組的組長是犧牲,外面不知多少人爭著來犧牲呢。
如果沒有遇到真澄的話,她大概就會這樣過一生吧。頂著極道之妻的身份操控整個鬼組,那種手中握有權利的快感曾讓她向往不已。但現在已經得到手了,經歷過,也覺得不過如此。
難怪菊清大姐要退下來。
只是女人們不要權利的原因多半是為了愛情,她……也有愛情嗎?
像彌生那樣認定了一個人追上去,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她又覺得有點可怕。
從未想過要從屬于某個人呢。
總而言之,只要恢復了自由身,想做什麼都可以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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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彌生大小姐撥冗回娘家,但老哥不在——這個組長是長年不在總部的,幼弟被派出「公干」,迎接她的是一個正在午睡中的女人。
裊歌很沒形象地在主屋外的走廊睡成大字形,身邊放著喝了一半的酒瓶,閉著眼楮似乎睡著了。
周遭的屬下和僕人都被告之不準接近這處,所以她才敢如此不顧大姐的儀態。但這樣的禁令顯然不會對彌生起作用。
一路走過來,看到她難看的睡姿,彌生忍不住用腳踢了她一下,「不會真的睡了吧?」
「喂,輕點。」裊歌睜開眼。其實彌生一接近她就知道了,只是不想動而已,但現在看來,如果自己再繼續裝睡,大概會被某人給踢傷。
「面色很不好的樣子哦。」彌生在她旁邊坐下。春人喜歡的老房子的樣式,木質的地板被打掃得很干淨。
小的時候她們就經常這樣坐在走廊上聊天。
頭上的素色風鈴嗡嗡作響,她順手就拿起裊歌放在旁邊的酒壺喝了一口。
酒壺鎮在裝了冰塊的瓷缸里。是上好的梅酒,冰涼的,用舌頭攪一下,卻又有暖暖的酸甜在口里融開。
「有這麼明顯嗎?」裊歌開口,「只是很疲憊而已。」好不容易到了暑假,又開始聯系實習的事情。她讀的是三流學校,連實習的學校都要自己找,還好鬼組的事情已經強迫冬實分擔了一些,不然她非得中暑不可。
「我看是欲求不滿吧。」彌生呵呵地笑笑,把酒壺放回原處。她們倆是什麼交情,從小在一張床上睡大的,裊歌有什麼事她一目了然。
「知道也不該說出來啊!」裊歌揮揮手,撐起身坐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拿酒喝。自那天在賓館和真澄分手以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面。雖然後來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真澄一再保證他沒事,但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
兩人交換了一下最近生活的近況,一壺酒很快就沒有了。
喝完酒,裊歌又懶散地躺了下去。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庭院的蟬鳴突然清晰起來,讓人煩躁不已。看了一邊坐著仰望天空的彌生一眼,裊歌冷淡地開口︰「我和春人簽離婚協議了。」
「是嗎?」坐著的渾身散發著書卷氣的女子收回了目光,「那可恭喜了。」雖然恭喜別人離婚是很奇怪的事情,但彌生知道,裊歌與春人的婚姻只是讓春人取得繼承權的基石,最終還是為了老媽可以順利地退位。而之後所做的種種則是在報答鬼組近二十年的養育之恩。
「那以後呢?真的就要和我們劃清界限了?」她的話里有淡淡的愁緒。對于冢本家,裊歌終究是外人,繼承了冢本家瘋狂血液的自己,不可能像她那樣說月兌離就月兌離。
「至少先要搬出去吧。反正暑假的時間很長,夠我慢慢找房子的。」這些都是小事,早亡的父母的遺產和春人給她的「報酬」,足夠她一個人過很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