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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荷小築 第18頁

作者︰朱蕾

柳絮文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臉上讀不出任何感覺,項芙蓉卻能夠感受到柳絮文對富家公子的厭惡。

「秦少爵主,久違了。」柳絮文平淡地打招呼。

「怎麼?柳兄似乎不喜歡看到小弟?是小弟哪里得罪了柳兄嗎?該不會是為了兩年前的那件事吧?翠兒選擇小弟而非柳兄……」秦玉向揚起眉,倨傲地盯著他笑。

項芙蓉看著他那副高傲放肆的嘴臉,心底有股沖動想撕爛他的臉,難怪人們對于討厭的人連影子都看不順眼,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柳絮文一笑置之,對秦玉向的諷刺根本听若未聞。「翠兒表妹怎麼選擇是她的權利,我也沒有那種意思。」

「是嗎?翠兒嫁給我之後,柳兄就離開杭州,個中原因還用多說嗎?」秦玉向自以為是的撇著嘴,得意地笑。

柳絮文看著他搖頭道︰「秦少爵主如果一定要這麼想,就隨閣下高興吧!」

秦玉向看見柳絮文似是可憐又像嘲弄的眼神,不覺有些惱怒。

的確,柳絮文離開杭州的原因沒有人知道,然而為了泄恨,他故意放出風聲,指稱柳絮文是因為失去翠兒而傷心離去,勝利者是他秦玉向。但是他心里明白,失敗者是自己。翠兒心中惦念的始終是她的表哥柳絮文,她之所以會嫁給他,除了他的計謀得逞外,更因為她知道柳絮文只將她當成妹妹,失望之余,沖動的做出決定。

他雖不愛翠兒,但是身為男人,尤其自幼養尊處優,眾人視他為寶,輸給柳絮文對他的自尊是一大打擊,所以他要搶走所有他關心的東西,翠兒就是其中一項。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是我胡言亂語。整個杭州城的大都知道,你柳絮文是我秦玉向的手下敗將,是連個女人都保不住的儒夫。」秦玉向眯著眼大叫。

項芙蓉沉下臉,忍不住地插嘴道︰「有這種不可理喻的人,難怪絮文要離開。」

「你是什麼東西?本少爺說話時,哪有你插嘴的余地。」秦玉向瞪著項芙蓉,惡眼眼地道。

「我本來就不是東西,而是堂堂正正的人,難道你是東西?喔!原來你不是人,難怪一身臭味。」項芙蓉冷笑道。

「混帳家伙,竟敢對本少爺出言不遜,你是不想活了?秦玉向沒想到這個看來沒幾兩重的窮書生,竟敢當街頂撞他,不覺老羞成怒,將所有怨氣全對準項芙蓉,當下一個巴掌朝她揮去。

「哎喲!我的手──」瞬間,他尖著嗓子哀嚎。

原本以為能一掌劈了那個窮酸書生,誰知道一只手像是打到鐵板,痛得他哇哇亂叫,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

柳絮文捏住他的手腕,嚴厲地喝道︰「如果你敢動她一根寒毛,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秦玉向第一次看見柳絮文發火,早嚇得兩腿打顫,背脊冷汗直淌,哀求地叫︰「我不敢了,求求你放手啊!我的手快斷了?」

柳絮文推開他,沉聲道︰「看在翠兒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你走吧!」

秦玉向揉揉發疼的手腕,眼神惡毒的盯著柳絮文,猙獰地道︰「這筆帳,我日後定將加倍奉還。」

說罷,他怒氣沖沖的上馬車,催促車夫快馬加鞭離開。

「哼!什麼玩意嘛!竟然連句道歉也沒有,可惡的東西。葉歌看著遠去的馬車,不斷罵著。

「寧願得罪君子,也不要招惹小人,看來這句話有其道理,我想以後恐怕會有麻煩。」項芙蓉蹙起眉頭,有些自責自己的沖動,可能會種下禍根。

柳絮文毫不在意地道︰「放心,他沒有多大的能耐,不足為敵。」

「輕敵是兵家大忌,對一個心懷怨恨的人來說,才干不是主要的武器,若想報復,有太多的方法,防不勝防,你可千萬不能大意。」項芙蓉提醒他道。

柳絮文閑適地微揚嘴角,「多謝賢弟提醒,愚兄自會注意。」

項芙蓉看了他一眼,悶悶地道︰「你知道就好,我們走吧!」

說完,她拉著葉歌走在前面,絲毫沒有發現柳絮文露出玩味的笑容。

一路上,葉歌不時拉著項芙蓉逛攤子,尤其是當她看到賣玉釵、手鐲的小販時,更是睜大了眼,興高采烈地不斷東挑西撿。

項芙蓉站在一旁看著地喜孜孜的面容,一想葉歌再強再厲害,到底是個女人,一個標準的小女人。

她對飾品一向沒興趣,所以只是隨意看了幾眼,隨即被隔壁賣雕刻攤子吸引住,不自覺地朝雕刻攤走近。

一名老師傅正專心地用雕刻刀在木頭上刻下深深的痕跡,靈巧的雙手使得一段段枯朽的木頭有了生命。

其中最吸引項芙蓉的是一個手持荷花、偏頭微笑的少女,和站在少女身前、回頭張望的少年,兩人的面容栩栩如生。

柳絮文站在她的身旁,凝視著這對小木偶,低聲道︰「喜歡嗎?」

項芙蓉听見他的聲音,忍不住抬頭看他。

只見柳絮文用一種極其溫柔的眼光看著自己,她的心髒瞬間無法控制地拼命狂跳,她甚至以為心髒會從喉頭跳出來,這種難受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強烈得令她想用昏倒來逃避這種感情。

她握緊手,迅速垂下頭,盯著小木偶看。

老師傅放下手中的雕刻刀,抬起滿是皺紋的臉看著項芙蓉,「公子喜歡這對小木偶嗎?很便宜的,只要十文錢就好。」

「我……」項芙蓉欲言又止,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是說不出不買,這對木偶仿佛有種魔力,蠱惑著她的情緒。

「我買了。」柳絮文將錢放在攤位上,將木偶拿起來,遞到她面前。

項芙蓉一愣,呆呆的看著木偶,沒有任何動作。

柳絮文拉起她的手,將木偶放到她的手上,「這對木偶是屬于你的。」

她一震,蹙起眉頭,防衛的看著他問︰「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麼說?」

柳絮文溫柔地笑道︰「是你先看上它們的,你喜歡它們,它們自然屬于你,不是嗎?」

項芙蓉听著他的回答,不覺松了口氣。她實在是庸人自擾,總害怕他會發現自己是女人,而且她才是王牌女主角。

想到這,心一陣刺痛,像是有人一刀刀的割著她最脆弱的部位。

生平第一次,她有了嫉妒的感覺,她在嫉妒那個即將投入他懷中,和他共結連理,廝守終生的女子。她開始恨起那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這種領悟宛如一盆冷水自她的頭上淋下,她慌亂的發現自己和母親妒恨的臉孔突然間重疊了,一張因愛生恨的夜叉面具緊緊地攀附在她的臉上。

她猛地向後退,迅速地重又戴上冷漠的面具,冷淡地說︰「我們拖延得太久了,只怕到快意堂都要半夜了,還是走吧!」

說完,她找到葉歌,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葉歌聳聳肩,放下手中的東西,率先往前走。

柳絮文蹙緊眉頭,俊美的臉上顯現一抹不安苦惱的神情。直覺告訴他,項容開始在撤退,為了某種不明的原因,她又逐漸遠離他。

他開始懷疑他的計策究竟是給她時間承認他的存在,還是讓她擁有更多的時間逃離他。

他再一次對自己不確定。

自從她出現在他面前,一向不曾懷疑自己的他,接連的對白己的言行產生了疑惑,一切只因為她突然自他的眼前消失,一如她的出現。

當他們加快行程抵達快意堂時,卻從家僕口中得知歐陽曉並不在杭州,只得失望的打道回府。

將歐陽曉視為救生筏的項芙蓉,在得知她最後的希望並不在快意堂時,整個人開始悶悶不樂,情緒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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