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決定求人不如求己,天助不如自助。
她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杭州,無論用什麼方法,她必須、而且一定會在事情沒有發生前,遠離麻煩,遠離柳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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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向臉色陰沉的喝著酒,等著他派出去的人捎回消息。
就在他等得不耐煩正想翻桌子時,一名老人行動飄忽地走向大廳,面無表情的看秦玉向一眼,冷漠地問︰「老朽來了,少爵主有什麼事?」
秦玉向一看見老人,原本煩躁的神情立刻消失不見,和顏悅色地道︰「英師父,您終于來了,請坐、請坐。」
英師父動都不動,仍是站得直挺挺,「老朽喜歡站著,少爵主有事就請開門見山的直說,老朽還有事要忙。」
老人冷言冷語,難得秦玉向不但沒有發怒,反而笑嘻嘻地趨近老人,「耽誤英師父的時間,晚輩真是過意不去,我是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英師父掃他一眼,問︰「什麼事?」
「我想請英師父幫我教訓一個人。」秦玉向做作的笑容中藏著一絲狠毒。
英師父揚起一邊的白眉,有些不情願,卻沒有立即拒絕。「誰?」
「柳絮文。」
「柳絮文?」英師父愣了一會,這個名字對他而言完全陌生。
「是,柳絮文。他不算是江湖中人──」
「你知道我從不對非武林人物出手。」英師父冷冷地截斷他的話。
「我當然知道,不過他並非完全不涉足江湖,在武林中他雖不甚出名,卻是安慶王與女名捕金瑤仙的麼子,和碎劍山莊也有來往,算得上是半個江湖人。而且,他的武功不弱,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但肯定不會太低。」秦玉向特意強調柳絮文的身世,希望能刺激老人出手。
英師父仍是板著一張臉,「我絕不會對非武林中人出手,不管是誰請求都一樣,我的原則不會改變。」
說完,他磚身就要走,卻被秦玉向射出的一件物品打消本意。
英師父盯著嵌入門板的那枚銅錢,轉身對秦玉向道︰「這是第一枚銅錢。」然後,人如鬼魅殷倏地消失。
待英師父離去後,秦玉向才開始咒罵道︰「老不死的家伙,竟然逼得我動用兩枚銅錢中的一枚,如果再落到我的手上,我非得整死他,連他那個什麼風雲寨都一並拆了。」
直到他覺得氣消了,才又笑起來,倒上一杯酒,緩緩的品嘗。「這只是第一步,等教訓了柳絮文那個驕傲的家伙,那個窮酸書生就是下一個目標。呵呵呵,真是愉快──」
他將手中的酒杯放下,盯著一名自門外進來的大漢,問道︰「事情查得如何?」
大漢躬身行禮,恭敬地因答道︰「小的已查出那兩個人的身份,女叫葉歌,人稱蝴蝶劍,男的叫項容,是個不諳武功的文弱書生,他們是夫妻。」
「夫妻?那個混小子是葉歌的夫婿?」秦玉向冷笑道︰「這家伙還真是好運,竟然能夠娶到那麼標致的小美人為妻。」
「不但如此,據屬下查探得知,葉歌還是柳絮文的二哥柳絮浩的心上人。」
秦玉向聞言哈哈大笑,「真是有意思,自個的心上人不但嫁給了默默無聞的書生,甚至住在自己的家中,柳絮浩真是好大的度量。我從來沒有想過幸運之神會如此謄顧我,這一下,可以同時除掉柳絮浩、柳絮文兩兄弟,太好了!」
「少爵主,你準備怎麼對付他?」
秦玉向搖晃杯中酒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也該讓他們活動筋骨的時候了。」
「少爵主是想要西湖雙霸……」大漢小聲地問。
秦玉向眼中閃過殘酷的光芒,慢條斯理地道︰「沒錯,去把他們找來。」
大漢抿著嘴笑,「是,小的立刻去辦。」
秦玉向愉悅地笑著,終于可以鏟除眼中釘了。柳家兄弟的存在,使得他秦玉向在人前人後備受冷落,自小不但被外人拿來和柳家兄弟相比,連雙親也是不斷稱贊柳氏兄弟。他恨他們的存在,恨他們讓他過得痛苦不堪,被人壓在腳底的恥辱,現在他要一並奉還。
「柳絮文,就算你逃得過英師父那一關,也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你為你喜歡的人痛苦,這是我的復仇,你等著吧?」他輕輕地笑起來,清俊的臉孔此刻看來競如同魔鬼般猙獰可怕,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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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流星劃過杭州的夜空,寒冷的冬夜中,一條快得媲美流星的人影疾馳于杭州的街道上,直到安慶王府前才停下如箭矢般的身形。夜行者抬頭看著大門上的牌匾,冷笑一聲,倏地如大鵬般急速躍起,越過安慶王府高聳的圍牆。
王府內一片寧謐,府中除了巡更的守衛,絕大多數的大都睡了。
夜行者小心翼翼地閃躲過守衛,在離地丈高的琉璃屋瓦上行走,朝著特定的方向前進。
柳絮文放下筆,審視眼前的畫作,輕嘆口氣,畫紙一揉,將一夜的辛苦全部毀去。
從快意堂回來之後,項容的舉止就變得有些奇怪,仿佛已做出某種令她釋然的決定。
從那一刻起,反倒是他的心情變得沉甸甸的,好似有重物壓在心頭,開朗不起來。
提筆作畫,純粹是為了舒解心中的苦悶,孰知愈畫愈悶,本該是恬靜的山水風景,卻讓他畫成風雨欲來前的不安定,充滿著肅殺之氣。
倏地,他抬頭望向屋頂,人如獵豹般的急竄出去。
當一前一後的兩道人影如星矢般閃過之際,安慶王府立刻聚集一片燈海。
「老三已經追上去了,不會有問題的,」柳夫人手持長劍,望著人影遠去的方向道。
柳絮飛微微蹙起眉頭,對這名膽敢夜探安慶王府的夜行者感到不安。
看對方的身手,武功並不弱。
他看著母親和柳絮浩臉上的表情,知道他們心中想的正是這件事。
「我追上去瞧瞧,老二、娘,府中就由你們負責了。」柳絮飛語音才落,人已遠去。
第七章
當柳絮飛挽著受傷的柳絮文回到王府,頓時震驚了柳府上下。
霎時府中燈火通明,有如白晝。
其中臉色最難看的莫過于柳夫人和柳絮浩。他們深知以柳絮文的武功,尋常之輩絕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更遑論在他身上留下傷痕,一道深及三寸的創傷。
「到底怎麼回事?」柳夫人轉頭問柳絮飛,期待能由他口中得知當時的情況。
柳絮飛沉重地回答︰「我追到的時候,絮文己和對方打了起來,那名夜行人刺傷絮文,同時也中了絮文一掌,但是我有種感覺,對方有機會下手殺了絮文,卻故意負傷而去。」
柳夫人臉色凝重地盯著大兒子道︰「你的意思是那個人受了絮文一掌,卻仍有余力殺了絮文,只是他不但沒有下手,反而離去?」
「據我所見是這種情形。」柳絮飛蹙緊眉道。
「我的看法和大哥一樣。」柳絮文睜開眼慢慢地說。
「絮文,你覺得怎麼樣?」柳夫人見兒子清醒了,急忙坐到他身邊問。
「沒事,只是皮肉傷,不礙事的。娘,我受傷的事,不要讓項容知道──」柳絮文撐起身子,臉色雖蒼白,眼神卻清澈、堅定。
「啊!你不說,我都忘了叫人去通知項容。」柳夫人拍拍額頭,說著就要站起身,卻被柳絮文一手拉住。
柳絮文盯著母親,忍著痛說︰「我是說不要讓她知道,而不是讓她知道。」
柳夫人揚眉道︰「我听得很清楚,我還沒聾呢!可是為了你好,我覺得讓項容知道才是正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