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是夫妻,我才想知道你的感受呀!」她想參與他的悲喜,不想被他當成外人。
「沒有感受,這就是我,這個回答你滿意麼?」在她面前已經失控太多次了,不容他再犯了。
「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感受到快樂?」她希望他能快樂。
「乖乖听我的話。」當個無聲無求的妻子,一切就像以前一樣。
「真的嗎?我乖乖听話你就會覺得快樂?」
「對。」
「嗯,我會很乖的!」她一定要努力乖乖听話,這樣一來,永璋便不會像個陌生人一樣排斥她,也不會不快樂了!
解決心中的疑問,芸喬的心事來得快、去得也快,毫無芥蒂的燦爛笑顏輕綻,撥雲見日的清朗自她澄澈的眼中散發出來。
永璋的心中卻因她真切的眸而泛起歉疚,他知道她誤解了他的意思,但卻不打算解釋,也無從解釋。
「那……可不可以不要軟禁我?」不準她四處去逛逛,和軟禁沒什麼兩樣。
「你只要待在礽熙宮做你的十福晉就夠了。」一得知她失蹤的消息,他立刻馬不停蹄地在宮中尋她,那種提心吊膽的滋味他不想再嘗。
就算這樁婚姻沒有感情基礎,他至少不能讓她平白無故涉險,誰知道,以她的性子會得罪什麼人,到時候又要他善後,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對,原因就是如此,沒有別的了。
「待在這里就只能練習走路、說話、行禮……一堆有的沒有的,好無聊喔!」芸喬不情願地扁嘴。
「在礽熙宮內,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惟有出去免談。」永璋面色一凜,不容置喙。
「可是——」
「你不听話了?那我根本快樂不起來。」看她錯愕地嘟起殷紅的小嘴,永璋發現,逗她其實也是件挺有趣的事!
面對這樣的威脅,芸喬也只好鼓著腮幫子接受了。
「還有,在宮里就要穿宮裝,不要弄得這般狼狽,沒有個皇福晉的樣子。」他拾起她頭頂上的一片草屑,劍眉微蹙。
她這身打扮跟鄉間的野丫頭有異曲同工之妙,難怪芳妍會對她沒大沒小。
「喔……」雖然穿不慣宮裝,不過她選擇听話。
「嫁給我很無奈?」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想問。
不待芸喬回答,或許是下意識排斥芸喬肯定的答案,永璋早先一步的徑自說下去。
「過幾日我帶你到宮外走走解悶。」
「好!」一听到能出宮,尊喬點頭如搗蒜,原本頹喪的小臉頓時恢復生氣,漾出瑩瑩光彩。
永璋人真好!
雖然她老模不透他時晴時陰的性子,不過,她好像愈來愈喜歡他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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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蓉宮芙蓉池畔
月波銀淺,繁星散錦,初夏的清風蕩起蓮湖水漪陣陣,荷葉田田相和;絲竹韻磬,樂聲飄飄,將芙蓉池畔襯托得更為高雅不俗,宛如人間仙境。
蓉妃娘娘特地在「想蓉宮」里設了宮宴,正式為芸喬接風。紫檀圓桌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佳肴,豐盛之余不失精致巧意。
永璋與芸喬這一對新人,俊朗英挺的翩翩兒郎配上楚楚縴麗的佳人風采,著實令蓉妃欣慰得眉開眼笑。
身著正式宮裝的芸喬,正襟危坐在夫婿身邊,只要不開口、不亂動,芸喬的淑媛形象到目前為止還算完美。
「永璋,我覺得‘花花帽’好像要掉了……」渾身不自在的芸喬微微傾身在夫婿耳邊細道,臉上還要保持禮貌的微笑。
開口與不開口之間,果然有差……
「旗帽還好好的在你頭上,你多心了。」永璋看了一眼她頭上的「花」,低聲回道。虧她想出「花花帽」這詞兒,不過,倒是挺貼切的!
「我怎麼老覺得它快要掉下來了?」頭上頂著一個沉重的「花花帽」,害她連低頭吃飯都戰戰兢兢。
「額娘和芳妍的旗帽不也都好好的在她們頭上。」永璋在心里輕嘆一口氣。
芸喬依言往蓉妃和對座的芳妍的方向望去,發現永璋所言不假。
當她望向蓉妃時,蓉妃親切地朝她微笑,她也回了一笑;但當她的眼光來到芳妍身上時,芳妍不客氣地別開眼,驕縱地自鼻中冷哼。
他們小倆頭接耳的模樣看在蓉妃眼里自是相當高興,但看在不請自來的芳妍心里,則是滿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
「表嫂,這‘竹筒燻雞’你怎麼都不用呢?我記得曾听人說……你和表哥新婚那晚,你自行掀開喜怕,抓了只雞腿吃得滿嘴都是,怎麼現在不吃了?難道你是嫌蓉妃娘娘所吩咐的珍肴不合你胃口?」芳妍以食指輕點朱唇,一副思量的模樣,言語間卻充滿了諷刺及輕視。
「不吃不打緊,下面還有好幾道菜,芸喬先別吃太多,月復里得給接下來的食物留點空位才好。」蓉妃輕責的眼光落在芳妍身上,阻止芳妍的無禮。
她當然知道怎麼回事,芳妍這孩子驕縱歸驕縱,但倒也活潑善良,只不過傾慕的對象另娶了佳人,才會憤憤不平,這也莫怪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芸喬急著搖手。
來此之前,永璋告誡過她,吃飯的時候一定要用筷箸,不能用手拿,所以她才遲遲不敢動雞腿。想到要用筷箸夾雞腿,她說不定連吃都吃不好,到時候一定會出丑,只好作罷,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想吃呀!
「這樣好了。」蓉妃朝一旁的宮女吩咐。「讓下五道菜呈上來,桌上這‘鳳采牡丹’、‘蟹粉雙菇’、‘蝴蝶蝦餃’先撤下去。」
「是。」
「等等,我還要吃!」眼見每盤都還剩一大半的食物要被撤走了,芸喬月兌口而出,從宮女手中奪下一盤美食,完全忘了該有的淑女矜持。
她這一嚷外加動作,自是令所有人傻了眼,永璋更是大嘆自己白費力氣。
何必企圖營造美好的假象?因為,現實的一面往往很殘酷……
「呵!不會吧,表嫂?你是餓了多久?」芳妍毫不留情,直接譏笑開來。
「那、先撤‘竹筒燻雞’吧……」蓉妃忙著打回場。
「我可不可以把燻雞打包帶回去?」這樣她自己吃、沒人看到,就可以用手拿雞腿了!
芸喬對于自己語出驚人毫無自知,更不知道筵席間的氣氛更尷尬了。
「好呀,反正是剩菜嘛,表嫂就打包回去,免得這些天又餓著了!」芳妍嘴里表現得像個大善人,濃厚的譏誚意味仍是繞著芸喬打轉。
「對了,不知表嫂懂不懂吟詩作對,可有榮幸讓不才小妹討教討教?」
芳妍一席話,令永璋臉色微變,他的內心在幫或不幫芸喬間掙扎。
真是夠了!他到底在煩惱什麼勁!
不過就是一頓飯,哪里值得他煩心!吟詩作對罷了,任何有教養的格格都會得心應手……前提是,有教養——
「呵呵……別這麼說,詩詞我是不太懂啦,不過作對子我比較在行!」芸喬單純地認為芳妍讓她打包食物帶走是和善的表現,所以自動將芳妍列為朋友,感覺不再那麼生疏。
她真行嗎?永璋懷疑。
「既然表嫂有信心,那小妹我先獻丑了!」她倒要看看芸喬除了鬧笑話、捅樓子外,還有什麼本事!「雪梅生姿于巒地,枝極朝展有情意。」
芳妍出梅,那她要對什麼……芸喬望了望四周。有了!
「一朵荷花在湖中,圓葉香花綠又紅。」還不錯吧!很寫實。
蓉妃與永璋默默垂眼。
什麼跟什麼?簡直俗不可耐!「永夜拋人何處去?絕來音。香閣掩,眉斂,月將沉。怎忍不相尋?怨孤裘。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這首古詞,芳妍是對著永璋所吟,表達出她對他深切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