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突發善心還是什麼鬼上身,一向沒良心的他們完全出于下意識地捉著她便跳上屋頂。
「小妹妹,你是誰?為什麼要來刺殺縣令?」龍萼靠上前,想撫上她的臉頰,卻也差點被她端到。
「別管她了,干脆把她扔下去自生自滅。」
「這怎麼可以!」龍萼連忙阻止,「況且她是來刺殺縣令的,代表是友非敵,何必這樣呢?」
「友?」江銘佑睨了她一眼,「我怎麼看不到她的友善?」
「別再吵了,總之我們先離開這兒,再待下去就要一起被捉了。」還是江翰佑理智。
接著,他們就連同那紅衣女娃一起「綁」了回去。
第六章
一行五人在討論之後決定先把人帶到錢來客棧問清楚來龍去脈,反正客棧現下一個人都沒有,省得躲躲藏藏。
「要是我手上有個麻布袋,我就直接把她塞進去。」將紅衣女娃扛在肩上的江銘佑咬牙道。
一路上他已經不知道被她那雙不安分的腳給踢了多少下。
「來吧,把她放在這兒。」走進一間廂房,龍萼拍了下床榻。
江銘佑松了口氣,將女娃往床榻一扔,她立刻間哼一聲。
「你扔疼她了。」龍萼一臉指責。
一個大男人同一個小女娃嘔氣真是可笑。
「你怎麼不問問她有沒有踢疼我?」
「銘佑,少頂嘴。」江翰佑白了弟弟一眼。
「唉,真是麻煩精,真不該救你。」他瞪了女娃一眼,才將她瘦弱的身子扶正,「你要是答應不跑,我就解開你的手;不叫,我就拿掉你嘴里的布。」
女娃沉思了一下,才緩緩點頭,讓江銘佑放開她。
「你們為什麼要妨礙我?」才剛拿掉嘴里的布,她劈頭就問,語氣中帶著不甘的指責。
「哈,妨礙?你到底懂不懂是誰救了你的小命?」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救。」她冷冷瞪了江銘佑一眼,從深鎖的眉間不難看出她擁有不屬于這年紀的早熟。
「你以為憑你的三腳貓功夫能安全月兌身嗎?」
「月兌身?我從來沒想過要月兌身,我本來就打算玉石俱焚。」
「你叫什麼名字?」龍萼上前坐在她身邊問。
這孩子眸里的恨意讓人不寒而栗。
沉默了半晌,她緩緩道︰「方芰芰。」
「芰芰,你幾歲?」
「剛滿十四……」
才十四歲,到底有什麼血海深仇,值得她這麼做。
「為什麼你要刺殺縣令?」
「他是個狗官,他不配做杭州城的縣令!」方芰芰啐了一聲,神色有絲激動。
此話一出,眾人無不點頭附和。
「你……」
「他陷害我爹入獄,讓我爹枉死獄中,自己再坐上縣令的位子,我……我……我好不甘心哪!」說著,她眼眶里蓄滿淚水。
帶著她顛沛流離的娘親也在日前病死,她自己獨活在世上也沒意思,只求死前能拉著狗官一同下陰曹地府去同爹娘賠罪。
「你爹是……」
「我爹是前杭州城縣令,方有為。」
「原來如此……」弒親之仇不共戴天,也難怪她一心只求能殺了仇人,將生死置之度外。
「所以我一點也不感激你們,我根本不想獲救,我只想殺死那個狗官。」
「我們也不要你感激,今日救了你算是有緣,你要好好活下去。」
方芰芰搖搖頭,眼淚爭先恐後的落下,「我不想活了,我只想報仇。」
她沒有了親人也沒有家,還能去哪?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你這是何苦。」
「要死……」
就讓她去死,別把我們抖出來就好。江銘佑原本想這麼說,卻被一直沉默不作聲的江翰佑搶白去。
「正巧我們也跟白縣令有些賬要算,你的仇,就交給我們,你不必死,總之只要洗刷你爹的冤屈,讓他也去吃牢飯就夠了吧。」
「大哥,你瘋啦?!」三兄弟同時大吃一驚。
何必趟這渾水呢!
「大哥,你什麼時候有這種婦人之仁?」
「你們沒看到人家都這麼可憐了,還落井下石,真是狼心狗肺。」江翰佑冷哼著。
「我不需要你們幫我,光看他進牢不夠,我一定要殺了他。」方芰芰不領情。
「你看,我們何必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嘛。」江琪佑也勸道。
大哥雖說得有情有義,最後事情還不是會落在他們頭上。
「進牢之後,是死是活,由你定奪,可以嗎?」牢門關上了要人死是易如反掌,不過要在光天化日下殺人,就難了。
「真的?」
「你若信我,就是真的,不過我有個條件,那就是好好珍惜你的生命。」
「我知道了,謝謝。」看著江翰佑誠摯的眼眸,她衷心的表達謝意,淚水也同時又落了下來。
自從家破人亡後,她嘗盡世間冷暖,不再相信任何人,沒想到,今日還有人肯對她好。
龍萼攬住她顫抖的肩,輕拍著她的背,無言望著江翰佑,眸里也寫著感激。
「大哥,你太古怪了吧?」
「就是呀,干嘛答應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讓龍萼留在房里頭照料方芰芰,三兄弟拉著江翰佑到一樓進行商議。
「做個順水人情罷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他們難道沒看到龍萼因為這個順水人情而感激他嗎?
機會就是拿來利用的,這也不知道,笨。
「什麼順水人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江銘佑抱怨。
「少嗦,就當是幫你們積功德、除業障,反正你們平日壞事也干太多了。」所謂的壞事就是刻意阻擾他。
「幫我們?」
「廢話,你們明天就分頭去調查前縣令被關的原因,還有白縣令私底下到底還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
「那大哥你呢?」看吧,事情果然又落在他們頭上了。
「我?」他陰惻惻的笑了一下,「你們不是說要幫未來大嫂嗎?我現在就給你們機會,白縣令進牢,錢來客棧自然也安然無事。」
「這……」看來他大哥一開始就想置身事外。
那他干嘛還答應人家報什麼仇嘛!他可真會利用人。
三人一臉苦瓜相,卻沒一個敢吭聲。
「好了,你們先到外頭去等我,我上去招呼一聲就準備回府。」他轉身走上二樓廂房。
方芰芰已經累得睡著了,龍萼站在床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著她。
「在想什麼?」江翰佑拉著她一同坐到中間的圓木桌旁。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對了,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佯裝不解。
「謝謝你答應要幫她,還有……幫我。」
「傻瓜,謝什麼,我看得出來你不想讓她送命,而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嘛。
「真的很謝謝你,但是……」
「但是?」
「會不會……會不會有危險?」今日方芰芰刺了白縣令一刀,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就算她不為自己擔心,也為江翰佑等人煩憂。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他露出笑容。
「你笑什麼?我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說話耶。」真搞不懂他,整天嘻皮笑臉的,好像沒事情能難倒他。
「不用擔心,對付那個狗官,我還游刃有余。」他握住她的手,握得又緊又牢,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都傳給她一般。
「你做什麼?」她想抽回手,無奈他緊握不放。
天!男人的手都這麼燙得嚇人嗎?
她努力裝作不在意,但這熱度卻好像不只燙了她的手,還燙了她的心。
「你擔心我。」
「你說什麼?」
「我說,你會擔心我,我覺得很高興。」
「你……」她臉上倏地一片潮紅,想別過臉,他卻不允許地將另一手撫上她的臉頰。
「因為……因為你是為了我而有危險……我、我能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