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地凝視著她,仿佛無可自拔地被她吸引似的,那足以將她心魂攝去的凝望,令她心跳加快。
一聲輕敲之後,拉門被打開。之前送來茶水的服務員端著一盤盤佳肴進入包廂,安靜俐落地將菜端上桌,然後微笑地低頭退出。
「來,吃吧。這里的生魚片很新鮮。」白惠澍挾起一片鮪魚,卷起一點芥末、輕沾醬油,然後送到她嘴邊。
他的殷勤溫柔讓蕭帆茵怔愣了一下,呆呆地張口吃下他送上的生魚片。
「好吃吧?」白惠澍燦爛地對她微笑。
蕭帆茵深吸口氣,然後重重吐出。抬起頭,她像是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對他說︰「你這次又在打什麼主意?快說吧!」
白惠澍一頭霧水地望著她。「我沒有在打什麼主意。」
「有,你一定有。上次你這樣對我笑,結果我糊里糊涂地上了你的床。這次你想要什麼,就直接說出來吧!」
白惠澍沉默不語地瞅著她好半晌。「說出來,你就會給我嗎?」
蕭帆茵不是呆瓜,當然不可能這麼傻傻地跳入他的陷阱。
「我考慮看看。這次你要先把話說清楚,我評估之後再回答你。」
「放心,我想這對小茵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苦笑一下。「任何和你有關的事絕不可能是『輕而易舉』。你到底想要什麼?」
白惠澍放下筷子,認真無比地抓起她的手。
「哭給我看。」
「什麼?」
她沒有听錯吧?他居然想看她哭?!他該不是又想到什麼招數整她了吧?
第九樂章心動奏鳴曲——愛來的時候
蕭帆茵目瞪口呆地任由他緊握她的手。
「哭給我看。」白惠澍又重復一遍。
她這才知道他是認真的,但無法解除心中的困惑。
「這是你整我的新招嗎?」
「不是。你今天在阿桂面前哭了,對不對?」
蕭帆茵沒料到他會知道今天下午的糗事,瞬間面紅耳赤地問︰「你怎麼知道?」
「然後因為阿桂的安慰,你就笑了。對不對?」
「啊?」想起自己被桂彧楷的臭氣沖天給燻到哭不出來,她擰著嘴角說︰「應該也算吧。」
「不行。」白惠澍臉一沉。
「什麼?」
「你是我的寵物,為什麼阿桂那家伙比我先看到你的眼淚?還因為他的安慰而不哭……」
蕭帆茵眼里升起一股希望。白惠澍的表現像是佔有欲作祟,難道對他而言,她已不再只是寵物?
「這對身為主人的我,簡直是奇恥大辱。」白惠澍的眼楮燃著不甘心的火焰。
蕭帆茵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頓似的,全身無力,說不出話來。說來說去,他的佔有欲只是因為他身為主人的權利被別人搶先了,所以跑來鬧著要補足主人的權益罷了。
她居然還對他存有幻想,真是蠢到家了。
不想讓他看出眼底的難過、猜出其中隱藏的感情,蕭帆茵撇過頭,用力抽出被他緊握的手。不料,她力道過猛,整只右手跌進滾燙的陶鍋燒中——
「啊——」
劇痛布滿整個手心、手背,灼熱感在瞬間向上延燒。白惠澍在第一時間反射性地將她的手從打翻的湯水中抓起。
「小茵!」他迅速跳起,打開門大聲叫服務生,並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出座位,擁入懷中。
「你怎麼樣?很痛嗎?」
痛到說不出話來的蕭帆茵只能勉強點點頭。
服務生很快來到他們身邊。看了一眼桌上打翻的湯鍋,和她被燙紅的手,服務生立刻明白發生什麼事,趕緊透過傳呼器,派人取來冰水。
抑制不住的灼熱感不斷地在手上竄燒,強大的痛楚逼出她的眼淚。看她痛得緊皺眉頭,眼淚無聲地滑下,白惠澍自責又難過。
「該死,我是要你哭給我看,但不想要你把自己的手燙傷。」
他猛地將她的臉壓入懷里,後悔和自責混合著心疼,使他全身血液猶如逆流般痛苦難當。
「對不起,是我太幼稚,不該做這種白痴的要求。」他低沉的嗓音因為難過而沙啞,輕輕地在蕭帆茵耳邊震動。
她想抬頭告訴他,她並不是因為想哭給他看,故意燙傷手的。可是他摟得好緊,緊得她的身體發痛,沒有辦法抬頭。
一名服務生端著冰水急忙奔來,白惠澍小心翼翼地將她發紅的手浸入冰水里。
冰涼的刺痛感和灼燙感交雜在手上跳舞。她閉起眼,默默忍受著、等待冰涼感澆熄右手血液里的火焰。
白惠澍皺眉望著她凝滿痛楚的臉,心疼揪緊心髒,教他難以呼吸,他輕輕地在她發問印上一吻。
冰敷十分鐘後,白惠澍听從服務生的建議和協助,送她去醫院掛急診。在混亂、哭叫與哀號雜陳,消毒藥水蝕刻在冰冷空氣中的急診室待了快兩個小時後,蕭帆茵舉著被包扎妥當的右手,靠著白惠澍強壯的胸膛走出醫院。
她疲累而順從地被塞入白惠澍轎車的前座,隱約感覺他繞過車子、上車。他安靜地開著車,蕭帆茵一路上都昏昏睡睡。當她感覺被人抱起時,惺忪地睜開眼發現他們已回到他家的地下停車場。
「我想回家。」她虛弱地說。
「不行,你一個人住,上哪兒去找人照顧你?今晚就睡在我這里。」他不容置喙地決定,將她緊抱在胸前,邁開大步往電梯走去。
明明很想叫他放她下來讓她自己走,可是白惠澍緊抿著嘴、嚴肅的側臉讓她看呆了。她不是沒有近距離觀察過他,但他眼底從不曾像今天這樣涌著濃濃的擔憂。
他在擔心她嗎?為什麼?如果她對他而言只是寵物,為何要對她這麼好?這樣的溫柔關懷,已超出對寵物的感情了吧?
如果他對她的感情不只是主人對寵物,為何不願承認?明明這麼靠近,可是卻又覺得距離好遠似的。
每天每天這樣看著他,感覺他的柔情,讓她如墜萬丈深淵般越來越無法自拔,渴望越來越多,不安在心底拔河,使她變得患得患失。
盡避理智叫她要快刀斬亂麻,早點厘清兩人之間的曖昧關系,但她又害怕一旦認真弄清他的心意,結局是空歡喜一場,到時候她便真的徹底失去他了。
她還無法接受那樣的現實,所以在她準備好之前,就這樣維持下去吧……
白惠澍將她抱進臥房,小心地把她放在床墊上,順手替她月兌掉黑色低跟鞋。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放水讓你洗澡。不要輕舉妄動,醫生說你的手不能踫水,所以在我回來之前,你要乖乖地待在這兒,知道嗎?」
她輕輕點頭。
事實上,累到不行的她可能是剛剛在醫院吃了止痛藥的關系,全身虛軟無力、頭也昏昏沉沉的,就算動一根指頭都覺得累,根本不可能輕舉妄動。
不過,白惠澍語氣里的關懷與溫柔,听在耳里好窩心。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又凌空被抱起。張開眼,她已被抱進蒸氣氤氳的浴室里,一低頭,她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褪去。
還來不及害羞,她的腳踫到溫熱的水,一眨眼,舒適的熱水將她包圍。
「把手放在這兒。」
白惠澍把外頭的吧台椅搬到浴白旁,調整適當的高度,讓她剛好可以把手抬高,如此就不會沾到水了。
「要我幫你洗嗎?」他挑眉,笑得曖昧又開心,眼里充滿期待。
「不要!」帆茵急得大叫。「我,我自己洗就好。」
「醫生說你的手不能踫水,如果想快點好,就要听醫生的話才行。反正你身體每一寸我都看過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白惠澍拿起沐浴巾,伸手去擠沐浴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