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她誤會了。這些美味的料理,都是出自馬季彌的手,他父親只站在幫忙的立場。
齊絮飛實在沒有想到,馬季彌除了意大利面煮得好以外,野菜料理更是一把罩,久久說不出話。
馬季彌心知肚明這一點,卻不點破,只是用一雙帶笑的眼眸看著她,她的臉頰瞬間紅起來。
懊死,她的呼吸又亂了,這是怎麼回事……
「說到感謝……我還想謝謝妳呢,Phoebe。」
她的心思已經夠亂了,Rosa又來火上添油。
「我不懂妳的意思……」齊絮飛迷惑的反問,這家子老愛打啞謎。
「因為啊,」Rosa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兒子,調侃地說。「我們還得托妳的福,才吃得到James做的菜,所以才說謝謝妳。」
顯然馬季彌表面雖乖巧,內心其實不怎麼孝順,連頓飯也不肯做給他的爸媽吃。
「別在客人面前說我的壞話,當心把人嚇跑。」對于母親的調侃,馬季彌不以為忤,只是淡淡地拿起咖啡。
「我就是愛扯你後腿。」Rosa看她兒子。「誰教你敢把小時候幫忙做拼布的事說給Phoebe听,我這是報復。」
「我好怕。」他仍舊喝他的咖啡。「但願我晚上睡覺時,妳不會偷走我的被子害我感冒。」
那些被子也是拼布做的!
每個家庭都有屬于自己獨特的笑話。馬家也有,他們的笑話就是那些拼布,每次說到這個笑話,大家就笑到樂不可支。
所有馬家成員都笑成一團,只有齊絮飛是外人,她雖然臉上也噙著笑,但實在不習慣這類的家庭氣氛,只好低頭拚命喝湯。
「妳還真愛喝那些湯呢!」馬季彌注意到她不尋常的表情,首先安靜下來問道。
「是啊!」她笑笑,總覺得好尷尬,大家都在看她。
「我很好奇這些東西原本長什麼樣子,怎麼煮起湯來這麼好喝?」為了不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她隨口找了個話題,沒想到卻──
「那妳想不想看看它原來的樣子?」馬季彌突然提議道。
「啊?」她小嘴微張的看著馬季彌。
「我想帶妳去拔野菜,妳覺得怎麼樣?」馬季彌追問。
「可是、可是……」她慌亂地看著Rosa。「我還要訪問Rosa……」
「不,親愛的,我沒空接受妳的采訪。」Rosa很快回道。「妳忘了我答應過妳要幫妳做杯組,我還要閉門思考,設計出只屬于妳的獨特圖案,恐怕沒有多余的時間管采訪這件事。」所以抱歉啦!
「那、那Robert要不要一起……」她轉而跟馬季彌的父親求救。
「我也沒辦法一起去。」Robert故意伸伸懶腰。「妳知道,人一老了,毛病就特別多。況且拔野菜需要一大早起床,我實在起不來。」
一個說要閉關,另一個推說身體不行,分明是要把她逼上梁山嘛!
「就這麼說定了。」馬季彌笑呵呵,擺明了感謝父母的鼎力支持,改日再行回報。
而齊絮飛這方面呢?一想到要和馬季彌單獨在一起,心跳忍不住又開始加快,咚咚咚地胡鬧起來。
Phoebe,深呼吸。
她勒令自己冷靜,不要去想明天的事,哪知道怎樣都行不通。
啊,好煩惱……
她該怎麼辦才好?
清晨,寒氣未消,昨夜的露珠仍停在樹梢。
舉目四望,一片白茫。在太陽的光芒尚未完全覆蓋大地前,這片山谷一直都會維持這樣的景象,既祥和,又靜謐,宛若人間仙境。
忽地,遠處傳來第一聲雞鳴,破壞了這份寧靜,想來該是太陽露臉的時候。
丙然,原本遮蓋天際的黑暗逐漸褪去,天色漸漸泛白。微弱的晨光,預言了一天的開始,帶領人們走入真實世界。
翻身緊緊卷住被子,睡夢中的齊絮飛只覺得有點冷,一點都感受不到晨光的叨擾,直到門口響起一道敲門聲,她還在睡。
「砰砰。」
她正想被子可能太薄之際,門板那頭的敲門聲又來瞎攪和,搞得她更加火大。
吵死了!
正處于昏睡狀態的齊絮飛,此生最討厭的事就是睡覺被打擾,偏偏就是有人不識相,硬要敲她的門。
為了抵擋住擾人的聲響,她索性將棉被拉過她的頭,企圖用一層薄薄的被子將它抵擋在外,無奈敲門聲依舊響起。
「砰砰。」
她越想躲,敲門聲越跟得緊,跟到最後,她只有投降,卷著被子去開門。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麼早就來敲門?」顯然大小姐的脾氣不太好哦,還分不清青紅皂白,抓住人就罵。
一只手還來不及放下的馬季彌,經她這麼一喝,干脆把手移到門框上,倚著門框打量著她。
「早安。」他先禮後兵。「妳的下床氣還挺重的,昨晚沒睡好嗎?」
若說這世界上有誰最可惡,理當是他。她昨晚的確沒睡好,一整晚都在擔心今天早上的約會。
「現在還很早,天才剛亮。」懶得跟他討論有沒有睡好的問題,齊絮飛轉身回房間,馬季彌依然倚在門口。
「但對住在山上的人來說已經不早了,我們還要去采野菜。」沒听說過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嗎?這個道理都不懂。
「我們非得這麼早不可嗎?」她的頭好痛,好想喝咖啡。
「恐怕是的。」馬季彌聳肩。「這邊的太陽上升得很快,再遲一點就會被曬得頭昏眼花。除非妳想做一個黝黑美人,不然動作最好快一點。」
不曉得他是欺侮她的自然常識不夠還是怎樣,瞧他說得頭頭是道,她不照著做,還真說不過去。
「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心不甘情不願地拿T恤和牛仔褲,齊絮飛算是敗給他。
「我等妳。」馬季彌的表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但她根本看不出來。
齊絮飛拿著衣服沖進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邊換邊罵──
奇怪,這家人好象都有教人服從的本事,她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無論齊絮飛有沒有來錯地方,她都已經來了,而且也不能一直賴在浴室不走,只得匆匆忙忙隨意梳洗了一下,便走出浴室。
今天她穿著一件短版的緊身T恤,和小喇叭剪裁的牛仔褲,穿著雖簡單,但看起來賞心悅目,襯著她一雙腿更加修長。
「你看什麼?」不爽他過于專注的目光,齊絮飛沒好氣的問。
「欣賞妳啊!」看來她的下床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口氣特凶的。
「沒什麼好欣賞的。」她的頭痛死了。「我們走吧!」
看來社交時間已過,她沒什麼心情跟他說笑,他只好把手邊的布鞋藏起來。
「好吧!」他將布鞋丟向樓梯旁的一個角落。「既然妳這麼說,我們最好快出門,省得曬到太陽。」
馬季彌笑得很燦爛,齊絮飛的心情卻是爛得要死,一直到他們出門,她還是那副死德行。
不過,一踏出木屋,接觸到新鮮空氣,她的心情立刻轉好。大自然的力量,果然是無遠弗屆。
「心情變好了哦?」一旁的馬季彌眼尖,一眼就看出她心情的轉變。
「嗯。」心情變好了以後,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剛才真是太凶了。
她其實很想向他說對不起,無奈自尊心太強,怎麼都說不出口。馬季彌倒是無所謂,只是從頭到尾噙著笑,低頭看她露出涼鞋的腳趾頭。
很好,她穿了一雙涼鞋,而且這雙涼鞋還是有跟的。
「你笑什麼?」齊絮飛實在很討厭他那種笑法,彷佛有什麼預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