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飯店的送信系統依個人需要而定,通常是塞進客戶的房間,侯衍既然不在,那信鐵定在他的房門口沒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薛恆生先斥退櫃台主任,因為接下去的對話不宜有外人在場,趁早清場。
「是,董事長。」櫃台主任機靈的彎腰後離開,留下薛家三人獨自討論。
癟台主任一離開,薛恆生旋即將目光轉向他女兒,口氣冷然的說︰「海蕾,妳去把信拿回來。」
薛海蕾當場愣住,無法置信的望著她父親,他居然叫她去偷東西?
「爸,這樣不太好吧!」薛海維為薛海蕾叫屈。「竊取信件是犯罪的行為,你不能讓海蕾去承擔這種風險。」
「不讓她去,難道是我去嗎?」薛恆生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取得文件不可。「這封信極可能關系著我們酒店的未來,我不能讓我一生的心血盡岸流水。」他從年輕時候就一直打拚到現在,絕不容許在風燭殘年時失去一切,絕對!
「我明白爸的焦慮,我也同樣焦急,但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沒有別的辦法了,海維。能試的我們都試過了,老陶不是也說過不樂觀嗎?」薛恆生疲倦的打斷他兒子,提醒他們前不久才被當地政府拒絕的事。
「但是……」
「再說,當初是她自己夸下海口,說一定能弄點什麼資料回來。」薛恆生數落薛海蕾。「結果去台灣兩個月,什麼都沒得到,反而搞得要死不活的回家,丟盡我們薛家的臉。」
「但是爸--」
「她若不肯去,就是薛家的叛徒,就不是我薛恆生的女兒!」
薛海維听見他父親說這話,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臉色泛白。
「你說得太嚴重了。」他小心的瞄薛海蕾一眼。「海蕾只是不小心弄丟了資料,不是肯叛你……」
「得了,海維,你真的相信她丟掉資料嗎?」薛恆生口氣強硬的堵住他兒子的說詞,薛海維瞬間無言。
「她只是舍不得把那些資料送給我參考,我這是在給她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薛恆生表面說得好听,但薛海維知道他父親只是在賭氣,氣他一手教育出來的女兒背叛他。
其實,這也不能說是背叛。
畢竟在愛情的領域里,誰都不希望在對方的心里留下污點,海蕾只是忠于她自己的心罷了。
「算了,干脆我去。」薛海維決定要為他妹妹做點什麼,不能任由他父親無理懲罰。
「你去?」薛恆生作夢也想不到他這規規矩矩的兒子會自告奮勇。
「嗯。」薛海維點頭。「我去侯衍的房間拿信--」
「不,我去。」
薛海維的話還沒說完,又再一次被打斷,這次打斷他的是薛海蕾。
「海蕾!」薛海維不敢置信的大叫。
「爹地說得對,這是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我會好好把握。」
說這話時,薛海蕾的表情平靜得像無波紋的湖水,彷佛心已死,再沒什麼事能激起她心底的漣漪。
「這才是我的好女兒。」欣喜于她突然的轉變,薛恆生滿意的拍拍她的肩膀,給她鼓勵。
薛海維則是從頭到尾愣在一旁,為他的妹妹擔心。
第十章
金屬撞擊的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小心翼翼的轉動手上的鑰匙,薛海蕾的心情,就如同手中的鑰匙一般不安。
她轉動了好幾次鑰匙,才把門打開。從她答應接下這個任務後,她一直在等這一刻,緊張得頻頻發抖。
在她的輕推之下,門很快地開了一條縫,她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走進去。
室內一片昏暗,所有窗簾都拉了起來。侯衍住的是一間可以眺望海景的房問,不過他顯然沒有時間享受這些美景,整日忙著在外頭打轉,連帶著也給了她下手的機會。
她低頭看地下,據櫃台主任的說法,她應該可以在門縫邊找到那封「重要信件」,但她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她又四處張望,靠在窗戶邊的桌面收拾得一塵不染,沒有任何信件。
懊走了。
找不到信件的薛海蕾,比誰都了解繼續留在房間的危險性,然而她卻走不開。她像著魔似地打開套房的衣櫃,簡單的衣櫃里面掛了幾件侯衍帶來的襯衫,她從中拉出他最常穿的那件黑襯衫,貼住臉頰,閉眼回味。
黑色的襯衫,充滿了他的味道,染紅她的眼眶。
她欺騙自己說,賭場那天她的淚就已經流干。其實,她對他的思念,從來沒有間斷過,所以才會答應她父親來偷取信函。只因在她內心深處,她渴望再見他一面,即使是對著他的襯衫回憶也好……
「可以請教妳想對我的襯衫做什麼嗎?」
一道低沉戲謔的聲音,不期然由她背後傳來,她倏地放下手中的襯衫,驚訝的轉頭。
只見她日夜思念的侯衍,從衣櫃對面的洗手間走出來,對著她微笑。
薛海蕾頓時傻了眼,他怎麼會躲在那里?
「你……你不是出去了嗎?」對于他的突然出現,薛海蕾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呆得跟木頭人似的。
「本來是。」他聳肩。「但我一想到妳可能會過來,就臨時改變主意,繞回房間。」
「可是我--」她的腦子一片混沌,這根本不合邏輯。
「妳怎麼會在這里?」不合邏輯的人是她吧?連自己露餡了都不知道。侯衍反問薛海蕾。
「我……」她舌忝舌忝嘴,這才想到。「我換工作了。」
「換工作?」侯衍好笑的看著她扯謊。
「對。」她拚命點頭。「我換到這家酒店的房務部工作,被派來清掃這個房間。」
「是嗎?」好個說謊不打草稿的小笨蛋,沒帶任何清潔工具,要怎麼打掃。
「是的。」她心虛的陪笑,開始後悔她剛剛為何不趕快出去。
「就算我肯相信妳的話都是真的好了。」侯衍仍舊微笑。「妳要怎麼跟我解釋,妳不告而別的事?」
「啊?」薛海蕾沒想到他會突然轉移話題,又一次呆愣住。
「妳該不是忘了妳還是我的員工,還沒向我辭職?」他泰山壓頂似的站在她的前面,她立刻覺得壓力好大。
「呃,這……」她想不出借口。「那我立刻向你辭職,再見。」她腳底抹油就想溜。
「等一等,薛海蕾小姐。」
他連名帶姓的叫法,果真止住了她的腳步,改為錯愕的注視。
「先別走得這麼快,我還沒答應。」侯衍頑皮的一笑,愛意全寫在眼底。薛海蕾除了錯愕以外還是錯愕,他怎麼會知道她的真實身分?
「你怎麼知道我的全名?」她不相信的看著侯衍,不相信他真的如此神通廣大。
「傻瓜,不然我怎麼追來澳門?」他挑眉。「我不僅知道妳的全名,還知道妳是這家酒店老板的女兒。」
「但是……」她還是不懂。
「妳怎麼舍得離開我,海蕾?」他突然抱住她,纏綿擁吻。「妳怎麼舍得在我們那麼熱烈愛過以後掉頭離去,難道妳不知道我會心痛嗎?」
一句句接近呢喃的控訴,伴隨著侯衍溫熱的氣息,滲入她的唇齒之間。薛海蕾霎時忘了所有疑問,眼里只容得下侯衍。
「我也好想你!」緊緊的攀住他的肩膀,她終于能將連日來的思念傾泄而出。
「我也不想離開你的身邊,但是我沒辦法,我爹地他--」
「威脅著要揭穿妳的真實身分,所以妳不得不回澳門。」侯衍代她把話說完,熱烈的唇舌,像是要將她吞了一樣的直入她喉嚨深處,她必須先響應他,才能繼續說話。
「你怎麼知道?」她喘呼呼的瞪大眼楮,對他的未卜先知,欽佩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