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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不得寵 第3頁

作者︰佟月

大哥怎麼會不喜歡她呢?賈鄉好久以前說過,大哥要的不是一個只能依附著他而活的妻,那這麼一個美麗又堅強的女子難道不合他的意嗎?

「要不這樣吧。以後我讓鈁兒下去,省得你這樣來來回回的。」

「也好。」胡氏點頭,冷不防地瞧見鳳語箋頸上似有若無的一條條青紫瘀痕,像是給什麼抓著了。有些驚訝地往她後方探去,發現那幾條傷痕布滿在她細白柔女敕的頸子上。

「呦!嫂子,您那傷是……」

鳳語箋輕掩住頸上的傷,淺笑道︰「沒什麼,是我自己沒留意才受傷,不礙事的。」

胡氏見她不願回答,也沒有繼續探問。下意識地又瞄了眼她的頸子,那傷雖然已上了藥,可是還透著血絲。看樣子應是指甲的抓痕,是大哥抓的嗎?是要怎樣的力道才會抓出這樣令人怵目驚心的傷痕?

然而從大嫂的表情上卻瞧不出任何異樣?像是一點也不介意被傷了……

胡氏有太多的疑問,卻又不敢開口,只得匆匆拜別。

她想……對于鳳語箋,她也是有些懼怕的。就某方面而言,鳳語箋和頭兒可說是挺相像的,有著相同的強硬以及氣勢……

鳳語箋目送胡氏離開,眼中有一瞬間的閃爍,卻隨即回復為原來的冷淡。

她轉身進屋,將食籃輕置于桌上,緩步踏進房里。

她的丈夫,那個在她印象中與軟弱毫不相干的男人,依然躺著。

她走向他,俯視他平靜的臉龐,平淡地注視著。抬起白皙無瑕的小手,輕探向他的額面,不為其他,只是……單純的觸踫。

她不曾如此,也不曾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行徑,她……應當是連接近他都要避免才是。是他的安祥平穩讓她不自覺地卸下了戒心?還是她一夜未眠,有些累了,以至于忘了她早在八年前的那一夜,早已將她的情塵封于心底最深處?

知道我不想娶你嗎?

他當時冷漠的聲音,深深印在她的記憶中。八年了,八年!嫁給他八年了,甚至育有一子。但這八年來,她……或者該說他們倆都很明白,他與她之間,沒有絲毫夫妻間該有的情分。他們稱不上是怨恨對方,畢竟婚事乃上一輩的安排,哪來的恨?

她怨他嗎?不怨吧?他們只是……對彼此沒有感情。對她而言,他的存在就像杯清水,是那樣的平淡……而這樣的形容或許是不妥的,畢竟水乃必需之物,而他不是。

對他而言,她……也是如此吧?一個安靜、冷淡、難以模透也無須模透的妻,一個盡了妻子的義務、產下一子,完成了傳宗接代偉大使命的女人。

鳳語箋靜靜地望著那張五官輪廓深刻的臉,手就這麼輕搭在他的額上,沒有離開。

他是一個極好看的男人,粗獷而不野蠻,俊美卻又不帶絲毫的陰柔味兒。就山下人而言,能嫁給這樣一個英俊、有擔當的男人為妻,而這個男人婚後也從不拈花惹草,便可稱為「好命」了吧?甚至,她得心懷感激,以他為天,以取悅丈夫為她後半輩子唯一重要的事。

但她沒有……她甚至像是在抗議什麼似地給他冷臉瞧,他對她亦是如此,但他原先就是個沉肅、鮮少露出笑顏的人,而她不是。她並非如表面這般平靜、心緒毫無起伏……

她既然不怨他,那為何她方才坦誠了自己是在「抗議」?

「娘。」

身後傳來輕聲的呼喚,鳳語箋收回手,整好思緒,緩緩回過身,並無泄漏一絲異樣,而心底卻像是一道道響雷直轟而下。

她方才是怎麼回事?

這麼多年了,她從未探究、深思過她對他的態度有何不妥,或是為何這幾年對于他,她會這般相敬如賓……

她是怎麼回事?

「娘,您氣色不大好……」游鈁之走近她,小手輕握著她的裙擺,仰著頭、皺著眉,童稚的臉上有著擔憂。

「娘沒事。」她淺笑,模了模他的頭。「桌上有張媽做的餅,你不是最喜歡的嗎?去吃吧。」

「娘,您也吃。您忙了一夜,連賈鄉伯伯他們都說您這樣下去會累壞的。」

「你爹有好些了。」

游鈁之這才望向躺在床上的父親,眼神有些質疑。「娘……昨兒個,爹醒了是吧?」

游鈁之就睡在隔壁房里,半夜似乎有听見聲響……

「不算是。」她搖頭,依然露出一抹模不著情緒的淺笑。「但他會醒的,那毒已去了大半。」

「毒去了,爹就會醒嗎?」

「是啊。」只是至少要三個月……而這期間,每每發作,常常讓中毒者得承受如煉獄一般的熱度,以及沁入骨髓的痛楚。

這種毒,若沒解藥也死不了,只是那日益加深的痛苦會逼著人自尋短路。

「娘,您也教孩兒醫術好嗎?」

「好啊……等你再大些。」

「娘,那您給孩兒講外公的故事。我一定不會同別人說的。」

鳳語箋又模了模他的頭,帶著他走出房門。她的孩子從未這般好奇過,不曾問過她與游少觀之間的往事,亦不曾問她是怎麼嫁過來的……

這是好事嗎?她不知道,只知道這孩子像她,也多半向著她。他挺崇拜他的父親,卻似乎對父親有著一絲不諒解……

這年紀的孩子應當是活潑好動的不是嗎……他那張童稚的臉蛋,像極了她年幼時……

第二章

十二年前

「語箋啊……」

門簾被掀開,一個美艷的婦人探進了鳳語箋的閨房,臉上掛著笑,每一個上揚的弧線都寫著「不懷好意」四個字。

「嬸娘……」那個坐在窗邊看書的女孩站了起來,大大的眼眸有著防備,卻仍硬是端出了一抹笑容。

鳳語箋放下書本,起身要去泡茶。

「不忙。」鳳夫人用她那刻薄的眼眸稍打量著不甚大的房間,坐了下來,向她招了下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坐啊。」

接著瞄了眼她在看的書,不悅地微眯了下眼。不是醫書。

鳳家歷代都是大夫,而那些秘方始終是單脈相傳,多半是傳給長子。也就是說鳳語箋的父親、她夫婿的大哥繼承了所有的秘方。

若有了那些秘方,可是多了條生財之路啊!照理說,鳳語箋應是這些秘方的唯一繼承人,可這丫頭卻是一問三不知。

但這也難怪,她爹媽死時,她才八歲,一個八歲的娃兒能懂得什麼醫術?

因此他們轉而尋找任何可能遺留下來的記載,甚至連大哥大嫂那間破房子都拆了,地都挖盡了……卻什麼都沒找著。

「好。」鳳語箋依言坐下,那小小的身軀直挺挺地,雙手規矩地置于膝上。自從進了這座大宅後,她很快地便學會如何使自己像個官家小姐一般……造作。

即便她凡事按規矩來、竭盡所能地不讓他人抓著什麼把柄、待人親切寬和,尚有人在她背後冷嘲道︰「那野丫頭就算穿金戴銀的也蓋不掉那天生的窮酸氣。」較為猖狂的,還會在她路過的時候,在自個兒鼻前大扇其手道︰「老天爺,那是什麼味兒啊?」

而要是她將她八歲以前的性子展露無遺,那些尖酸的言語必會更加肆無忌憚。

寄人籬下就是這麼回事,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就是欠人家、就得什麼委屈冤枉都往肚里兒吞。

這年頭,沒有憐憫這回事兒,有碗飯吃就得感謝老天了。

她一介孤女,幸好叔父收留,還能說什麼呢?她的委屈,說出去誰信呢?就算信了,她也可以想見人家會怎麼說──

「怨誰呢?誰叫你爹娘死得早?」

「不錯啦!有個作官的親戚。鳳大人仁慈,收留你,還遣了個丫頭服侍你呢!這可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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