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毛毛躁躁撞倒他,又乘機扒走他的皮夾,明明被他活逮卻還不認賬,害他追著她,在錯綜復雜又曲折的小巷子里表演跑百米競賽。接著她又謊話連篇,他好心地準備送她回家,她卻帶他到陸凝香那兒,兩人一起串供來欺騙他。
君芷薏這小妮子三番兩次將他耍得團團轉,如今落在他手上,難道他要求一個合理的解釋也過分?
既然她如此嘴硬不肯松口,就別怪他虐待囚犯,不給她飯吃。
「少爺嚴張媽見他出了神,開口喚道。
「放一副碗筷就行了。」他下達指令。
「但……」張媽欲言又止。
她擔心有人會在庭院里生火野炊,當場舉辦營火晚會。
「放心吧,張媽,我不會讓我的客人餓肚子的。」他向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張媽保證這一點,卻不多作解釋。
張媽點點頭,退了下去。
她嘴上沒說什麼,心里卻暗自希望他別玩得太過火,因為在她跟中,、赫連朔的生命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赫連朔十分熱衷于探險,他腦海中準備要實現的理想總是帶著幾分危險性,也使得他在實現理想的過程中,經常遭遇具有挑戰性的關卡。
他的自信心非常堅牢,做人處事永遠有著自己的一套邏輯和信念,喜歡光明正大,崇尚開誠公,講究事物的真正本質。這是他的天性,也是他的風格!
張媽從以前便經常忍不住想要贊美他,然而他的自信在其他人面前總是顯得自大,是讓張媽經常替他擔憂的一點。
不過,赫連朔的母親往往會和顏悅色,面帶微笑地告訴她︰「他會收斂的,我們應該耐心等待,等待命運將他狠狠絆倒的那一刻到來。」
當時的張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她則完全明白。
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感覺赫連夫人所說的「那一刻」就要來臨了。
張媽收拾起紊亂的思緒,準備看好戲。
赫連朔隨後也結束了手邊的公事,離開書房步下環狀樓梯,來到一樓大廳。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自己在扮演什麼角色。
說真的,君芷薏不學好與他何干?
這道問題的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但是,每當他想起第一眼見到她時的感覺,他就告訴自己,他無法忍受擁有青春活力的她,被現實環境逼得不擇手段。
話又說回來,即使她真有萬般的辛酸和委屈,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她。因為他明白一個道理;與其給她一條魚,不如給她一根釣竿、教她釣魚;同理可證,如果金錢當真能夠解決她的問題,他樂意慷慨解囊,但如果是她本身不自愛,那麼一切都是枉然。
他沒有將她一拽進警察局,雖然稱得上是法外施恩,然而這並不表示他有權利對她動私刑。
對吧?
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何會對君芷薏這個發育不良的小表感到如此生氣?
一定是今天的爽氣太熱,讓他昏了頭,否則他怎麼會做出綁架少女這種知法犯法的舉動?赫連朔搖搖頭,確定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會放著堆積如山的公事不理,跑去君家惹來一身腥。
現在的問題只剩下一個,那就是這場鬧劇該如何收場?
「喂!你們都是聾子啊?我的肚子餓扁了啦。」芷薏背對著他端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對著眼前的張媽控訴。「臭赫連是鐵石心腸,難道連你們都不用吃飯嗎?還是他自己一個人在樓上享受大餐,讓你們這些僕人自生自滅?」
「沒這回事,是我們一向開飯得晚。」張媽連忙安撫犯人不,客人。
听說,有一種人,當他們的肚子越餓,脾氣就越暴躁……
她可不希望赫連家發生類似「監獄風雲」這等暴動。張媽當下決定,立刻離開暴風範圍內,以免遭到波及。
赫連朔望著芷薏僵直的背,忽然感到好笑。他氣定神閑地踱到她面前,好整以暇地凝視她的臉。
「看什麼?牢頭!」她瞪他一眼,按捺自己撲上去咬他的念頭。「我肚子餓了,即使是蹲苦牢也該有飯吃吧?」
「當然有飯,只是我很難決定要不要給你吃。」
「憑什麼?」她惡狠狠地望著他。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我在樓上就可以听見你驚天地泣鬼神的吼叫,顯然你的精力仍然十分旺盛,我懷疑你是不是真的肚子餓。」
「告訴你肚子餓就是肚子餓,還懷疑呀?」她沒好氣地叫囂。
他聳聳肩。「無可否認的,你是個前科累累的慣犯。」
「毋庸置疑的,你是個有嚴重偏執狂的衣冠禽獸。」她立刻還以顏色。
漂亮!她絕不輕言認輸的個性實在令他忍不住激賞。
罷才還想要盡快結束這場鬧劇好送她回家的念頭,立刻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他想要測測她的底線。
「君芷薏,你決定說實話了沒?」他單刀直入地切入主題。
「赫連朔,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回敬他。
「也不盡然,」他微微笑著,想看她被逼上絕境時的反應。「要看我待的是不是客。」
「你!」
本嚕……
她正要大發雷霆,準備將他臭罵一頓時,她的肚子竟然非常不爭氣地選在這個時候發出一聲巨響。
「哈!」他笑得更開心了。「顯然你的肚皮比你的嘴皮還誠實。」
「你腦袋里的渣滓連口袋都裝不滿。」她紅了臉,依然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
他扯扯嘴角,無心反駁。「好啦!別斗了,你肚子餓了吧?」
「要你管!」
「我很難不管,因為張媽只為我準備了一副碗筷;在這個家里我最大,沒有我的允許,不會有人拿東西給你吃的。」
「你不但是衣冠禽獸,還是個虐待狂。」她沒好氣道。
他知道自己的表現越像個暴君,她便會越顯得叛逆。暗自嘆了口氣,赫連朔決定再給她一個機會。「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淪落到當個扒手,我便招待你吃一頓豐盛晚餐。」他柔聲許下一份承諾。
這算什麼?關心?分享?還是賂賄?收買?
她就知道!這個該死的臭赫連根本就不安好心眼。
「不勞你招待,只要你放我走,我可以自己解決。」
「我可不是在邀請你。」他微慍道。
「很好,你也不必求我。」
赫連朔的臉色一變,他沒料到這丫頭如此頑固。
「很可惜你不打算和我共享這一餐。」他從齒縫間進出一句話,隨即毅然決然地轉身,步入和大廳只有一牆之隔的飯廳。
「張媽,我們開飯。」
「是不是讓君小姐一起……」
「不必理她!」赫連朔大吼一聲,張媽便不敢搭腔了。
客隊先馳得點,地主隊落荒而逃,君芷薏——得分!
望著他氣沖沖離去的背影,芷薏忍不住內心的竊喜,簡直就要爆出笑聲。
這個臭赫連果然捺不住性子,三言兩語便被她惹毛了。現在先讓他氣到吐血得內傷,待會兒再可憐兮兮地向他懺悔,如此一來,她表演撒嬌認錯的戲碼之後所說的任何話,他一定深信不疑。
哇哈哈哈哈——復仇勝利的滋味,好爽!
一餐不吃死不了的,況且就算餓上幾頓不吃,對她來說都不是難事。大學時期她參加過「饑餓三十」,有著三天三夜未進食的輝煌紀錄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從剛才就一直聞到由廚房傳來的香味,那陣陣飄來的味道,分明就是「紅燒蹄筋」、「蔥爆牛肉」、「清蒸石斑」和?「三杯雞」;大廳早巳香氣四溢,別說她這個「好鼻師」能以嗅聞分辨各種菜色,就算鼻塞到不能呼吸的人都會聞香下馬、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