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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最美的傷口 第29頁

作者︰王鍵

☆☆☆

「唉,這孩子,還不是為了心蕾。」養母雖和楊平相隔千里,卻明了他的心思,在電話里嗚嗚咽咽的,又心疼又無奈。

原來是為了那個女人!畢虹一肚子氣都沖上了胸口,對楊平是恨鐵不成鋼,想不明白這個親生兒子為何得不了她半點的遺傳,對一個女人竟如此痴情不減。當然,一個小小的弱質女流又如何阻攔得了她兒子的錦繡前程?既然他是被情所困,就以情破籠。畢虹想到此處,又暗暗笑了起來,這世事那一樣不是在她掌控之中?

她苦心斟酌,挑了一個春雨過後的夜,細細考量,在自己的那一堆房宅中選了一間頗具法國情調的大別墅,並命人在別墅的庭園中掛滿珠寶似的小燈,一盞盞星星般閃耀著無處不在,無時不開的香擯玫瑰,大葵百合,趁著滿城的芽綠還含著一絲冬天余下的寒意開辦了一個極具豪華浪漫的迎春舞會。

當然,她邀請來的嘉賓也是極具豪華和浪漫的。生意上來往的朋友不在話下,最重要的是和這些朋友一同前來的女孩子們。他們要不就是商賈們的千金,要不就是和她一樣精明能干,卻又年輕活躍的女經理、女老板,當中也穿插了一些小紅小紫的女演員。一時間,五光十色的會場包加的五光十色,衣香鬢影、鳥語鶯歌,看得她自己站在雲石鋪砌的樓梯上也有點恍恍惚惚,陶醉不已,差一點就忘了把她人生中最為得意的筍盤——楊平給推展出來。

「各位來賓,各位漂亮的小姐們——」她對那些確實很漂亮的小姐們點了點頭,滿臉的慈樣,就如那天第一次踫到心蕾一樣。

「我非常開心,快樂地向大家介紹我的兒子——楊平。」她望了望身邊已如王子般的楊平,流露出幾分驕傲、幾分興奮、幾分慚愧,「大家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會突然間多了一個兒子。其實,不瞞大家,我是找回我的骨肉。我和楊平整整分隔了十七年,今天竟然能夠重逢,真的要感謝上蒼,感謝……」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哽咽了,惹來全場的掌聲。

「不、不,大家不要這樣。是我的錯,我沒有盡餅母親的責任。但是,兒子,我真的每天每夜地想你,上蒼讓我們重逢是給一個機會我去贖我的罪。但,我的兒子啊,你能原諒我嗎?你能原諒母親嗎?」她含淚地望著楊平,眼神是如此的懇切和真誠,她的說話已感動了全場的人,每一個人都用期待的目光注視著楊平,希望他說出一句最為動人的話。

楊平的胸膛早已是滾燙燙的,雖然他不喜歡母親這種紙醉金迷的做法,但他還是被感動了。他原以為這一次只不過是一場普通的迎春舞會,萬萬想不到母親為了得到他的原諒而特意在眾人面前向他致歉。當然,他更想不到母親今天真正的意圖是為了讓他能跟著她的心意愛上一個她認為比心蕾好多少倍的優質女孩。

他做不到他母親那樣說出肉麻的話,只能用擁抱代替所有的語言。

「喔——」全場沸騰了,一起舉杯慶祝畢虹的又一次勝利。

「謝謝大家和我分享這個如此美好的時刻。干杯!」她舉起高腳酒杯,喜不自勝。

隨後,一首圓舞曲撩起了眾人的興致,各人尋找了自己的舞伴,在水晶燈下翩然起舞。畢虹本想和楊平先跳一曲,卻不料楊平竟執意走開,獨自坐在角落里不願加入這熱鬧歡慶的氣氛中。

她大惑不解,難道兒子還是在怨恨著自己?她走過去,笑著問他︰「阿平,為什麼不跳舞?」

「我坐就好了。」楊平淡淡地說。

「是不是嫌媽媽老啊?」她呵呵地笑著,又指了指一個坐在他們對面的十七八歲的女孩,「瞧,那位小姐也是一個人,要不,你請人家跳一個吧!」

楊平沒去看那個女的,更沒有動身,只是對母親勉強而又禮貌地笑了笑。

畢虹有點生氣,她討厭不听指揮的人。但她不動聲色,走到那個女子的旁邊,耳語了幾句。

那女子隨即站了起來,主動走到楊平面前,伸出手,大方地說︰「楊先生,能請我跳支舞嗎?」

楊平抬起頭,沖眼是一道刺眼的藍,只因為那女子胸前的一顆碩大的梨形鑽石。她身材高大,卻偏要穿一件粉色的露肩長裙,再加上一件白絨絨的披肩繞著略嫌粗大的脖子,整個人更顯壯實,十足一個屢獲金牌的游泳好手。但樣子又是不合邏輯的甜美,暗紅色的卷發,配著一對彎月似的雙眸,一副不懂憂愁似的表情。

「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楊平站了起來,並沒有去握她的手,反而欠了欠身,便離席而去。

他穿過人群,走到庭園,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一張原色的長木椅子,跳上去,坐在椅背上,安靜地觀賞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個充滿法國鄉村氣息的大花園。用鐵條扭成百合花狀的黑圍欄,瀑布一樣瀉著葡萄等一幕幕藤生植物,小角落里小樹根邊都用水泥砌了許多長方形的小花壇,上面種滿了野菊花,彎彎曲曲的蔓生得漂亮。還有,草叢里,幾個戴紅帽子的陶制小矮人,都是從歐洲小鎮購過來的,遠遠地隔著幾米放一個,像一幫在努力地尋著公主下落的難兄難弟。

好愜意的景致!加上那些剛擺上的玫瑰和葵百合,色彩就更雅趣了。但可惜燈飾太多,密密麻麻的一串像瓜囊里的籽。楊平看著看著,忽又想起了心音。那個仲夏夜里的售樓晚會,也是如此的燈火璀璨,他和她竟相遇了,那一次他感覺到她內心的孤獨……唉!

「楊先生。」

忽然,有人叫了他一聲。他听不清,但眼角卻再一次被鑽石的藍刺住了。他知道又是那個女孩。

她不等他轉過頭來,便自個兒踩上了椅子上,坐在他身邊,遞了一杯紅酒。

他接著,並呷了一口,滿口似曾相識的味道。心蕾,也曾送予他這樣的一瓶瓊液。

「我不是故意避開你的。」他有點不好意思,便解釋道,「我真的不舒服。」

「沒關系啦。」那女孩嘻嘻地笑著,並伸出手說;「我叫Kelly,我父親是科迪燃油公司的亞太區總裁。」

他笑了笑,禮貌地和她握了一下手,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你這個人挺酷的哦。」她不甘心被冷落,又挑起了話題,「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呀?」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我的耳朵有問題,不能在太吵的環境待太久,否則就頭疼。」

「噢!」她驚訝地嚷了一聲,盯著他的耳朵瞅了好幾分鐘。楊平對這種反應很習慣,但不舒服,便喝了一口酒。

「咦?那你為什麼能听到我說話?那你平時工作的時候怎麼辦?為什麼你會聾?你會听音樂嗎……」她回過神來,開始喋喋不休地問著一些傷人自尊的白痴問題,讓楊平不勝厭煩。

「為什麼你不說話?」她問到最後,終于覺察到他在生氣,便把聲音放小,喃喃自語了好一會兒,又說︰「你去過美國嗎?我在那里玩過兩年。」

「沒有。」

「嗯,那你去過法國嗎?我在那里讀美術的。」

「我哪里也沒去過。」

「噢!」她又驚叫了一聲,好像很不可思議的樣子。但過了一陣子,她又堅持了她的話題︰「沒去過?那你要是想去,就叫上我,別客氣哦!法國最有名的菜是馬賽魚湯。不過那東西一點也不好喝,又咸又腥,比我家的小保姆做的牛女乃木瓜湯還難喝,我現在想起都要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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