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这孩子,还不是为了心蕾。”养母虽和杨平相隔千里,却明了他的心思,在电话里呜呜咽咽的,又心疼又无奈。
原来是为了那个女人!毕虹一肚子气都冲上了胸口,对杨平是恨铁不成钢,想不明白这个亲生儿子为何得不了她半点的遗传,对一个女人竟如此痴情不减。当然,一个小小的弱质女流又如何阻拦得了她儿子的锦绣前程?既然他是被情所困,就以情破笼。毕虹想到此处,又暗暗笑了起来,这世事那一样不是在她掌控之中?
她苦心斟酌,挑了一个春雨过后的夜,细细考量,在自己的那一堆房宅中选了一间颇具法国情调的大别墅,并命人在别墅的庭园中挂满珠宝似的小灯,一盏盏星星般闪耀着无处不在,无时不开的香摈玫瑰,大葵百合,趁着满城的芽绿还含着一丝冬天余下的寒意开办了一个极具豪华浪漫的迎春舞会。
当然,她邀请来的嘉宾也是极具豪华和浪漫的。生意上来往的朋友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和这些朋友一同前来的女孩子们。他们要不就是商贾们的千金,要不就是和她一样精明能干,却又年轻活跃的女经理、女老板,当中也穿插了一些小红小紫的女演员。一时间,五光十色的会场包加的五光十色,衣香鬓影、鸟语莺歌,看得她自己站在云石铺砌的楼梯上也有点恍恍惚惚,陶醉不已,差一点就忘了把她人生中最为得意的笋盘——杨平给推展出来。
“各位来宾,各位漂亮的小姐们——”她对那些确实很漂亮的小姐们点了点头,满脸的慈样,就如那天第一次碰到心蕾一样。
“我非常开心,快乐地向大家介绍我的儿子——杨平。”她望了望身边已如王子般的杨平,流露出几分骄傲、几分兴奋、几分惭愧,“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间多了一个儿子。其实,不瞒大家,我是找回我的骨肉。我和杨平整整分隔了十七年,今天竟然能够重逢,真的要感谢上苍,感谢……”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了,惹来全场的掌声。
“不、不,大家不要这样。是我的错,我没有尽饼母亲的责任。但是,儿子,我真的每天每夜地想你,上苍让我们重逢是给一个机会我去赎我的罪。但,我的儿子啊,你能原谅我吗?你能原谅母亲吗?”她含泪地望着杨平,眼神是如此的恳切和真诚,她的说话已感动了全场的人,每一个人都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杨平,希望他说出一句最为动人的话。
杨平的胸膛早已是滚烫烫的,虽然他不喜欢母亲这种纸醉金迷的做法,但他还是被感动了。他原以为这一次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迎春舞会,万万想不到母亲为了得到他的原谅而特意在众人面前向他致歉。当然,他更想不到母亲今天真正的意图是为了让他能跟着她的心意爱上一个她认为比心蕾好多少倍的优质女孩。
他做不到他母亲那样说出肉麻的话,只能用拥抱代替所有的语言。
“喔——”全场沸腾了,一起举杯庆祝毕虹的又一次胜利。
“谢谢大家和我分享这个如此美好的时刻。干杯!”她举起高脚酒杯,喜不自胜。
随后,一首圆舞曲撩起了众人的兴致,各人寻找了自己的舞伴,在水晶灯下翩然起舞。毕虹本想和杨平先跳一曲,却不料杨平竟执意走开,独自坐在角落里不愿加入这热闹欢庆的气氛中。
她大惑不解,难道儿子还是在怨恨着自己?她走过去,笑着问他:“阿平,为什么不跳舞?”
“我坐就好了。”杨平淡淡地说。
“是不是嫌妈妈老啊?”她呵呵地笑着,又指了指一个坐在他们对面的十七八岁的女孩,“瞧,那位小姐也是一个人,要不,你请人家跳一个吧!”
杨平没去看那个女的,更没有动身,只是对母亲勉强而又礼貌地笑了笑。
毕虹有点生气,她讨厌不听指挥的人。但她不动声色,走到那个女子的旁边,耳语了几句。
那女子随即站了起来,主动走到杨平面前,伸出手,大方地说:“杨先生,能请我跳支舞吗?”
杨平抬起头,冲眼是一道刺眼的蓝,只因为那女子胸前的一颗硕大的梨形钻石。她身材高大,却偏要穿一件粉色的露肩长裙,再加上一件白绒绒的披肩绕着略嫌粗大的脖子,整个人更显壮实,十足一个屡获金牌的游泳好手。但样子又是不合逻辑的甜美,暗红色的卷发,配着一对弯月似的双眸,一副不懂忧愁似的表情。
“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杨平站了起来,并没有去握她的手,反而欠了欠身,便离席而去。
他穿过人群,走到庭园,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一张原色的长木椅子,跳上去,坐在椅背上,安静地观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个充满法国乡村气息的大花园。用铁条扭成百合花状的黑围栏,瀑布一样泻着葡萄等一幕幕藤生植物,小角落里小树根边都用水泥砌了许多长方形的小花坛,上面种满了野菊花,弯弯曲曲的蔓生得漂亮。还有,草丛里,几个戴红帽子的陶制小矮人,都是从欧洲小镇购过来的,远远地隔着几米放一个,像一帮在努力地寻着公主下落的难兄难弟。
好惬意的景致!加上那些刚摆上的玫瑰和葵百合,色彩就更雅趣了。但可惜灯饰太多,密密麻麻的一串像瓜囊里的籽。杨平看着看着,忽又想起了心音。那个仲夏夜里的售楼晚会,也是如此的灯火璀璨,他和她竟相遇了,那一次他感觉到她内心的孤独……唉!
“杨先生。”
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听不清,但眼角却再一次被钻石的蓝刺住了。他知道又是那个女孩。
她不等他转过头来,便自个儿踩上了椅子上,坐在他身边,递了一杯红酒。
他接着,并呷了一口,满口似曾相识的味道。心蕾,也曾送予他这样的一瓶琼液。
“我不是故意避开你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便解释道,“我真的不舒服。”
“没关系啦。”那女孩嘻嘻地笑着,并伸出手说;“我叫Kelly,我父亲是科迪燃油公司的亚太区总裁。”
他笑了笑,礼貌地和她握了一下手,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这个人挺酷的哦。”她不甘心被冷落,又挑起了话题,“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呀?”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我的耳朵有问题,不能在太吵的环境待太久,否则就头疼。”
“噢!”她惊讶地嚷了一声,盯着他的耳朵瞅了好几分钟。杨平对这种反应很习惯,但不舒服,便喝了一口酒。
“咦?那你为什么能听到我说话?那你平时工作的时候怎么办?为什么你会聋?你会听音乐吗……”她回过神来,开始喋喋不休地问着一些伤人自尊的白痴问题,让杨平不胜厌烦。
“为什么你不说话?”她问到最后,终于觉察到他在生气,便把声音放小,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又说:“你去过美国吗?我在那里玩过两年。”
“没有。”
“嗯,那你去过法国吗?我在那里读美术的。”
“我哪里也没去过。”
“噢!”她又惊叫了一声,好像很不可思议的样子。但过了一阵子,她又坚持了她的话题:“没去过?那你要是想去,就叫上我,别客气哦!法国最有名的菜是马赛鱼汤。不过那东西一点也不好喝,又咸又腥,比我家的小保姆做的牛女乃木瓜汤还难喝,我现在想起都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