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真很有鄂圖曼後宮的氛圍呢!
「妳的房間保證讓妳滿意。還有啊,我晚上再帶妳去『暢苑』。那里是我哥要人依照中國庭院所建的東方庭院,幽靜又宜人,還有座特殊的荷花池,一年四季都開花呢。」但是,除了她之外,哥哥是不準任何女人進去的。
「我相信那里一定很精采。」
「是啊,我也相信一定會很精采的。」
帕米娜一本正經地回答著,卻已經開始在腦中想象著當哥哥見到若雲姊時的失神狀況了。
好期待喔!
***bbs.***bbs.***bbs.***
炳麥德從鋼制長桌前站起身,天花板上的白鋼燈罩也隨之熄滅了電源。
當他走到黑色牛皮沙發時,適合閱讀的投射燈便已適時地灑在一旁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
屋內入目所及的一切,全是冰冷俐落的線條--這是一個不適合出現在伊靳蘭宮殿里的現代科技化房間。
但,那又如何?
他喜歡這種由冰冷營造出來的孤單空間。
這座宅院里的人太多--他的妹妹、三個阿姨,還有他的幾個女人,以及服侍這一群女人的大堆僕佣,多得讓他心煩。
炳麥德滑入躺椅中,他拿起遙控器按下一個按鈕,以鋼管作為裝置的黑色天花板在瞬間往兩側滑開,露出夜空里的萬點星光及一輪光亮皎潔的明月。
夜里染著植物芬芳的空氣隨之進入書房,軟化了屋內的剛硬之氣。
他喜歡他的生活里充滿了不同風格變化,那提醒著他商場上的瞬息萬變。
案親留下的龐大家產是他的後盾,原可以輕松地當個二世祖,但血液中鄂圖曼民族征戰的天性,讓他很難不親自上陣在商場里廝殺一番。
在金錢的世界里戰爭,不需沾染戰爭的血腥,他的手里便挾帶著千軍萬馬,輕而易舉地便能將他人生死置于雙掌之間。他喜歡在買賣公司間那種勝券在握的權威感,更愛那種掠奪的奔騰感。
炳麥德推開沙發邊的黑色吧台,倒了杯威士忌。
這一杯酒的時間,便是他放松精神的時刻。
他從來不喊沒時間,他認為時間是人找出來,他日理萬機,每天只睡四個小時,從沒認為時間不夠用過。
他生命里的一切都是要由他掌控支配的。
炳麥德彈了下手指,他的秘書白志清聞聲進入。
「這是您的番茄汁。」白志清先恭敬地送上一杯番茄汁,用中文說道。
炳麥德接過鮮紅的番茄汁,慢慢地品嘗著那帶著甘美及微澀的生果味道。
白志清咬緊牙根忍住一個寒顫,在室內超冷的空調里,看著先生喝著番茄汁,他總是很難放松。若不是先生穿著傳統白袍,手腕戴著一圈瓖著巴夏家族族徽的白金銀煉,他可能會產生錯覺,以為眼前的男子是個千年吸血伯爵。
炳麥德將空杯往旁邊一擺,修長指尖拂去唇上的一抹微紅。
「今天家里有什麼事?」哈麥德用中文問道。
炳麥德極有語言天分,土耳其語之外、中英法語都難不倒他。而他力求完美的個性,也讓他各國語言都流利得一如當地人,甚至程度更佳。
「米娜小姐的老師夏若雲,已經抵達宅內了。」白志清恭敬地回答道。
「嗯。那女人的背景資料,你已經確定過安全無虞了?」他隨口問道。
白志清是帕米娜母親的遠房親戚,這些年來的辦事能力以及忠貞程度向來無庸置疑。
「是的,沒問題。在帕米娜小姐提出聘請夏若雲小姐的想法時,我就已經請人徹底調查過夏若雲小姐的背景了。她的家中只有母親以及一個妹妹,她平時以教授書法維生,生活非常單純。」
「嗯。」哈麥德應了一聲,也就對這女教師失去了興致。
帕米娜從她母親那里承繼了二分之一的台灣血統,想在婚前去台灣走走看看、讀讀書,他都沒反對了。況且,帕米娜這回是把老師給帶回家里,他當然更不會不允許。
炳麥德將空水晶杯往旁邊一擱,想著待會兒該要白志清去讓哪個女人待命侍寢。星期三、五的晚上,是他排定讓自己在女人柔皙身體里放松的日子。
「您今晚要臨幸哪位夫人?」白志清問道。
「就到息妲那……」哈麥德的話沒說完,空氣里的一道細微聲音讓他驀地坐直身軀。
他皺起濃眉,閉上雙眼,專注地聆听著。
「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哈麥德睜開眼,銳利的視線直射向白志清。
白志清一凜,努力地听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說出了他的疑惑。
「似乎是樂器演奏的聲音。」
「有人在吹笛子,而且笛聲離我們相當近,似乎是從『暢苑』方向傳來的。」哈麥德扳著手腕上那一圈白金銀煉,墨黑的眼神對于這場意外顯得相當不耐。
他從來就不喜歡意外!
「『暢苑』里不會有其他人。」白志清說道。美國總統的住所,都不見得有先生這里的戒備森嚴。
「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有問題。」哈麥德沈聲說道。
他幾乎可以肯定吹笛之人必然是由帕米娜帶進來的。宅內所有人都知情,唯一能進得了他寢宮的女人只有妹妹帕米娜。
「我馬上派警衛去查看。」白志清說道。
「如果有人,警衛怎麼可能會不知情。」哈麥德按下一個按鈕,鋼琴烤漆的牆壁頓時一分為二,一面電視牆乍然出現其間。
畫面跳至他住宅周邊的景象--
四下無人,除了「暢苑」之外。
炳麥德放大了「暢苑」的畫面--竹林搖曳間,小橋流水邊,一個身著淡紫衣衫的女子坐在荷花池畔的白色大石上,手持木笛吹奏,笛聲悠揚,及腰長發在夜風里輕搖出無限風情。
「我去叫警衛來處理,查明這個女子為何會出現在那里。」白志清看了先生緊抿的唇角,開始同情起那個女人了。
這個想引起先生注目的女子實在太不聰明,先生最不愛任何人忤逆他所訂下的任何規定。
「不用叫警衛,我親自去。」他不許任何有心機的女人污染了他的「暢苑」,他要親自拈除垃圾。
「那太不安全了。」白志清馬上反對。
先生只手掌控了巴夏家族的龐大事業,只要他一垮台,原本虎視眈眈的家族旁系子弟兵及商業敵手全會拍手叫好,然後再一擁而上地瓜分利益哪!
「在我的地盤,沒有任何不安全的地方,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敢闖入,不過,不怕死的女人,我倒是第一次見識到。」
炳麥德從座椅里緩緩起身,那總讓人瞧不出心思的眼眸,閃過一道詭譎的光芒。
夜里吹笛是勾引人,還是存心自找死路,走著瞧吧!
白志清目送著先生離開書房之後,他擔憂地抬頭往電視里的「暢苑」一瞧--
女子仍然姿態優雅地吹著笛,完全不知死期將近哪!
「把電視關了。」
一聲由書房外傳來的沈聲命令,讓白志清驚跳起身。
白志清深吸了口氣,連忙扶正眼鏡,關上電視。先生太料事如神,願阿拉保佑那些膽敢惹火先生的人哪!
***bbs.***bbs.***bbs.***
炳麥德走出了書房,繞過他的寢居,無聲地走上「暢苑」外的紫檀步道,笛聲于是更加清晰地傳入他的耳間。
在潺潺流水聲間,那笛聲無疑是悅耳的。那綿長的音韻、雅致的古調和晚風、星空,竟像是合為一體般地空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