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半側著身,一頭墨亮發絲隨著她的吹奏而輕輕拂動著,縴弱身軀包覆在一襲淡紫色棉袍之下,飄逸地沒沾染到一分人氣。
炳麥德微瞇起眼,感覺鼻尖似乎聞到了她發絲上的淡淡檀香。
他的齒顎一緊,並不喜歡這種被蠱惑的感覺。
「妳是誰?」哈麥德用土耳其語問道,眉宇之間顯得霸猛。
「啊--」
笛聲戛然而止,女子手里笛子一滑,落到了地面上。
她旋過了身,長發在空中微揚後又慢慢地落下,露出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絕色臉孔。
炳麥德瞪著她清麗不凡的模樣,竟有片刻的時間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是他從不相信鬼神之說,他會以為這女子是荷花池里的白荷所幻化出的人兒。
炳麥德上前一步,為的是想更進一步地確認她淡雅如柳的雙眉、粉白如新荷的臉龐及那微喘著氣的女敕紅唇瓣,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夏若雲捏緊手里的木笛,在這男人強霸的氣勢之下,忍不住往荷花池的方向後退了數步。
好有壓迫感的一個男人!
他的身材相當魁梧,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但最讓人不安的,不是他白袍底下精壯的體魄,而是那雙讓人瞧不清喜怒哀樂的深黝黑眸。
他的五官相當深邃,每一道輪廓都像是用雕刻刀鑿過般地不馴。粗獷眉宇間的直紋代表了他慣于皺眉;那不怒而威的表情,有一股天生的威儀,那是慣于作主、下令的人才能顯現出的氣質哪!
夏若雲深吸了一口氣,不安地咬住雙唇。
「妳是誰?」哈麥德用中文再問了一次,已經猜出了她的身分。
「我是帕米娜的教師夏若雲。」夏若雲輕聲回答著,澄然目光沒能閃開他灼人的注視,以至于心跳快得讓她幾乎喘起氣來。「那你又是誰?」
好一雙亮如星子的眼眸。哈麥德在心里暗喝了一聲采,伸手攫住她的下巴。
夏若雲驚呼了一聲,完全沒法子阻止他的力量將她迫近他。
「我是這里的主人哈麥德。」
炳麥德灼熱的氣息吐在她桃瓣般的臉頰上,滿意地看著她陷入惹人憐愛的輕顫中。
「放手。」夏若雲扯住他的大掌,因為他的無禮,口氣也就分外不佳了起來。
她沒必要對任何不尊重她的人,表示尊重。
即便他是哈麥德,她也不打算妥協。
「妳該知道這是我的私人空間。」哈麥德的拇指滑過她的軟頰,滿意地發現在他的指尖滑過之處,她的肌膚都因此勾起了陣陣的細細疙瘩。
好敏感的雪肌……
「相信我,如果我知道這是您的私人空間,我肯定不會來打擾的。」雖然對這里的大男人主義早有所聞,但真正對上這種狂妄口氣時,她還是覺得不舒服。
夏若雲挺直背脊,努力不讓自己的氣勢有任何示弱。
只是,她沒想到一挺直背脊,身軀卻是更加地貼近了他。
她倒抽一口氣,想拉開距離,他卻已然猖狂地扣住她的縴腰,不準她後退,使她柔軟的胸脯直接貼上他厚實的胸膛。
她的氣息混亂,不知所措的雙手捶在他的肩臂上。
他不為所動,只是用他那雙危險的黑瞳,催眠似地探入她的眼里,進而控制住她的每一次呼吸。
「帕米娜沒跟妳提過,『暢苑』不許任何外人進入嗎?」哈麥德傾身向前,沙嗄低語直接從她的耳廓吹入她的體內。
「她確實是忘了提起這件事。所以,相信你不介意我馬上告退。」她打了個哆嗦。
「我允許妳留下。」他的鼻尖倚著她的玉耳,呼吸著她發梢似淡又濃的東方檀香。
「我不--」
夏若雲的話沒能說完,因為他的牙齒已然霸道地餃住了她的耳垂!
「放開我!」她驚呼出聲,伸手擋住他的臂膀。
「不需多此一舉,因為妳即將成為我的人。」哈麥德的拇指拂過她的紅唇,炯炯盯人的眼神已將她視為他的所有物。
「你瘋了。」夏若雲猛搖著頭,月兌口說道。
炳麥德的寒眸一凜,像黑暗地獄里擊過一道閃電,里頭的陰沈與恐怖再也無處可藏。
夏若雲驀地打了個冷顫,隨即感覺到他冰冷如蛇的大掌在瞬間握住了她的縴頸,在她的頸動脈處無聲地威脅著。
「沒人敢說我瘋。」哈麥德鎖住她的視線,嗄聲說道。
他微糙的指節與他掌心的滑膩兩種截然不同的觸感,在她的頸間廝磨出一股挑情的韻律。夏若雲抱住雙臂,想強壓內那股陌生的感官情緒。
「那是因為他們對你有所要求。」夏若雲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一句話來。
「妳對我難道就沒要求?」哈麥德譏諷地勾起唇角。
夏若雲的意亂情迷頓時被他譏諷的眼神給推到十萬八千里之外。
「如果你指的是一個月十五萬台幣的薪資,我可以放棄,我的尊嚴比那十五萬重要。」她義正辭嚴地說道。
「妳出錯招了。」就算她是欲迎還拒,她也成功地引起他的興趣了。
夏若雲擰起眉,不明白他話中的涵義,只覺得他的眼眸燦亮得讓她不安。
「我最愛收買的東西就是尊嚴。」他一口完美白牙在月光之下,閃爍著詭魅的光影。
「我辭職了。」夏若雲馬上說道。
「準。」哈麥德勾起唇角,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那……那他為什麼還不放開她?夏若雲低頭盯著他緊箝在她腰間的大掌,生平第一次懊惱起自己在男女關系之中的不嫻熟。
「因為我的女人不需要工作。」哈麥德挑起她的下顎,對著那雙柔如秋月的眼瞳說道。
「啥?」夏若雲睜大眼,雙唇愕然地微張著。
炳麥德吻住她的唇,銳利雙眼直盯著她的眼眸。
夏若雲張開唇,想呼救。他的氣息卻在瞬間公然入侵,糾纏上她的舌尖。
她的味道就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溫潤可口,哈麥德扣住她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夏若雲的呼吸被他的吻弄得很薄弱,她能感覺到自己正融化于他的纏吻之下。她的意識開始恍惚,也開始不自覺地回應著他在她唇里的灼熱翻騰。
她怕他,可她也沒法子否認心頭因他而起的激蕩。他對她施了咒,讓她完全無法拒絕。
夏若雲的身子昏沉沉地順著他的吻,仰偎入她後腰的強壯手臂間。
這個男人的氣勢凌霸到讓人只能隨之起舞,就算他在此時強要了她……
天啊,他正在強吻她哪!
現實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澆醒了夏若雲,她驀然睜開眼。
她抬起細弱手腕猛推著他的肩,可他不但文風不動,反而更逾越地用一種讓人血液沸騰的熱度吮吻著她的舌尖。
夏若雲倒抽了一口氣,直覺咬住他的舌尖。
「該死!」
炳麥德痛得倒抽一口氣,狠狠推開她,黝黑的眼神燃燒著凶惡的火焰。
夏若雲乘機倒退了好幾步,摀著胸口,不住地低聲喘著氣。
「沒有人敢這樣對我!」他威脅地上前一步,眼神銳利地像要把人撕裂一樣。
「也沒有人敢這樣對我。人生而平等,你並不比我高貴多少。」她昂起下巴說道。
「妳--」
炳麥德怒容張狂地往前跨了一步。
夏若雲倒抽了一口氣,趁著她還有力氣逃走時,一個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暢苑」的圓形拱門。
「盡避逃吧,『我的』荷花!」
他的話像詛咒一樣地飄上她的後背,讓夏若雲在涼夜里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敢回頭,只敢拚了命地往前跑,也只敢拚命地祈禱再也不要讓她遇見哈麥德那個自大沙文豬了。
第二章
金亮陽光從石灰雕花窗口射入五十多坪的空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