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悶聲不吭,雖然他的話頗受用,但心里頭還是有些悶悶的。
他閉著眼,無法瞧見她的神情,就無法揣測她的心思,只能先問問其他人的狀況,"其他人如何了?八師弟跟延壽可好?"
"掛了彩,但沒死一個。"她悶聲道。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太好了。"他不想追問對方的死傷情況,此刻最重要的,是自家人的平安,是她的平安。
"哪里好了?"她不以為然,要不是她有傷在身,她可以更快的時間殺光所有的對手,不教己方受到損傷。
"以少擊多,還能不折損一名人員,這結果已經是最好的了。"容飛羽溫言道。
在他沒看見的這當頭,她的表情冷得可以,一點也不信他的話。
"真要是最好的,你干麼吐血?"總以為他的吐血是因為看不下去,那種被看輕的感覺,教她惱到了極點。
容飛羽確實的錯愕了一下,沒想到她竟會有這樣的誤解。
"你誤會了。"他月兌口而出。
"誤會?"雪雨不信,因為,她自己也氣得快吐血了,"要不是看不下去而吐血,是為了什麼吐血?"
容飛羽苦笑。
要他如何能說明白,他的那一口血,是因為他心口上的痛,那一份自我嫌惡引起的痛所造成的?
"總之你誤會了,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溫言道。
就算他這樣說,她還是很不高興。
"我說會保你無事,好好的回來。"她悶聲道,總覺得自己能做得更好,不該栽這個跟頭,受這個傷。
"是啊!你說過,你也做到了,不是嗎?"他要她別苛責自己,"相信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再自責我只會更內疚,因為,你所有的自責全是因為我拖累了你,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我。"
嘆,他真是痛恨,為何自己得成為旁人的包袱與負累。
雪雨看了他一眼,頓時覺得沒意義。
事實都已造成,再來分派誰該擔的責任多,誰該較自責還是內疚,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沒事吧?"她看了他一眼,總算想到要問問他的狀況。
"還好。"雖然因為激動又嘔了一口血,但除了虛弱跟一些些的昏昏然,他並不覺得有何大礙。
他的回答讓她很理所當然的要求,"幫我包扎。"
"非禮勿視。"仍是閉著眼,他直覺道,說的正是她剛說過的話。
"你不是別人。"冷汗由頰邊滑落,撐到現在,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容飛羽知道,她這麼說是因為認定兩人會成婚,可他並不想成為她認定小的成親對象,即使他方才看見不該看的畫面,但他知道,只要他守口,以他的身體狀況,外人不會懷疑她的清白有損。
他都想好了,但推拒的話到了嘴邊,一想到她此時的傷,再想到這會兒也沒人能幫她,教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罷了!在非常時刻也無法顧忌太多,反正只要他守口,旁人並不會懷疑她的清白……容飛羽心中微嘆,掙扎著坐起。
避著不去看她的,由車廂中的多寶格內取出包扎所需的物品,招她過來榻邊坐下。
"這會兒是要上燕家堡去吧?"他猜測。
她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雖然她沒細听,但在肉包咐吩那些護衛時,她隱約是听見了燕家堡的字眼,該是要上那兒沒錯,只是……他怎麼會知道?
看出了她的不解,容飛羽溫言解釋,"燕家堡素來與我綠柳山莊交好,是武林的名門正派之一,莊子離方才的出事地點只有一小段距離,這會兒出了事,八師弟會想上那兒求援是自然的事。"
她沒答聲,由得謹慎的他再上一次藥。
"你這傷,還是得讓大夫瞧瞧才行。"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身上的傷,他真感到沭目驚心。
她不置可否,靜靜的由得他為她包扎,只是……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得開始感到納悶……
他就坐在她的身邊,明明虛弱得要命,但奇異的是,那一抹代表弱不禁風的藥香就是為她帶來一種安心感,一種她完全不明白從何而來的感覺。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想不懂,明明他都自身難保,虛弱得要命,沒事還會吐幾口血給她看,這樣的他,為什麼會給她一種安心感呢?
在她能想出一個合理解釋前,她的體力已達極限,加上有他在身邊,備感安心下,她的意識中斷,軟軟的身子直接倒人他的懷中,就這麼昏了過去。
"雪雨?"容飛羽吃了一驚。
這一聲的低喊驚動了前座的延壽……
"爺!您醒了?"一听見主子的聲音,大喜之下直覺就要掀廉觀看,"覺得怎麼樣了?"
"別進來!"容飛羽在他伸手掀廉的同時連忙斥了一聲。
延壽僵住,正欲掀廉的手動也不敢再動一下。
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听見主子爺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喊話,而且,斥責的對象是他。
還沒讓延壽模清頭緒,燕家堡已到。
听得車外迎接,寒暄、問候的嚷嚷聲,車內,容飛羽抱著失去意識,幾近半果的她,幽幽一嘆……
這情勢,只怕不能再更糟了。
第七章
流言傳來傳去……
"听說沒、听說沒,綠柳山莊的容二爺,帶著未婚妻來拜訪了。"
"未婚妻?不是听說容二爺身子骨很不好,所以,這麼些年來都無心嫁娶?"
"唉!這你就不懂了,那時候是'時候未到'嘛!"
"就是就是,現在可不一樣了,有人親眼瞧見,容二爺對未婚妻可寶貝的了。"
"是啊!我听說光是下個車,那恩愛的模樣就夠羨煞人的。"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就那未婚妻,好像身子骨此容二爺還要不好,不就是一番舟車勞頓,竟也能在車里暈了過去。"
眾家娘子一陣驚呼,"不會吧?"
"就是昏過去了,才更能見容二爺的寶貝跟緊張。"有人嘻嘻笑。
"听說容二爺原先讓人連見也不許見,但他自個兒的身子骨也沒多強健,折騰到後來,只得用自己的披風把未婚妻包得緊緊的,再請豐八爺幫忙抱進屋里去。"
"嘩!"又是一票的嬌聲驚呼。"這麼寶貝啊?"
"事情不是這樣的吧?不是說路上遇了敵,雪姑娘也受了傷,所以登門求救,是來請大夫的嗎?"突然有人出聲。
"哎、哎!遇敵只是一種說法嘛……"反駁的聲音忽地止住,因為後知後覺的發現,提出反駁的人,竟是容飛羽的貼身侍兒。
當下,七嘴八舌的眾小娘子們一窩蜂的全散了,水井邊就留下延壽一人悶悶的打水。
這事本不該由他來,雖然他是容飛羽的侍兒,但這會兒是到人家家里作客,再不濟,送送水這樣的小事都是會有人代勞的。
但他閑著無聊,畢竟要服侍的兩個人,一個昏著還沒醒來,一個又累得沉沉睡去,讓他閑著沒事做,不出來打打水要干麼?
倒是沒想到流言傳得這樣離譜,不就短短一天的工夫,竟讓他听到這一番纏綿緋惻版的議論紛紛。
這莊子是怎麼回事?
人都太閑了是嗎?
延壽覺得悶,但更悶的是,當他端著水盆回到房前時,竟瞧見有人在房門前探頭探腦……
"嘿!"他低喝,想驅定門前那賊頭賊腦的人。
也不知這燕家堡的規矩是不是真那麼不好,膽敢在門口觀望的人見了延壽不但不走,還沖著他露出甜蜜的笑。
延壽走近一看,才發現那人不是隨便的一般僕佣,而是燕家堡年方十二歲的小小姐燕子薰。
"延壽見過燕三小姐。"趕緊補上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