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不讓自己在那雙深邃如浩瀚宇宙的黑眸中沉溺,她要的不是他,如果命中注定有一天她要愛上一個人的話,那也不會是他,她要的是一份平等的愛情,而非像奴隸般只能仰視著對方。
「告訴我,你的眼楮在說些什麼?在審判我嗎?」他巡視著她的漆眸,輕聲問道。
「翎兒不敢。」她垂下頭,不願再與他魅人的注視相望。
綽隼好笑。「你不要低估自己,在我認識的人當中,你是唯一一個敢的人。」
「王爺言重了。」她淡淡的。
「叫我隼,以後只有我們兩個時,叫我名字。」他皺著眉,不知因何,每回听她叫王爺都覺得很礙耳。
「不行,于禮不合。」在他盛怒的時候還叫他名字嗎?他肯定更惱了,她才不干呢。
「我要你叫就叫。」他專橫地決定。
她微嘆口氣。
看吧,他這個樣子還不是一副王爺樣,叫名字又如何?自稱詞變為「我」又如何?如果他以為這樣就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的話,就太可笑了,因為他骨子里仍然是名跋扈狂妄的王爺!
唉……越想他的缺點越多,真不想留在他身邊,不知何時才有機會逃月兌呢?
「你又失神了。」綽隼捧起她柔美動人的臉蛋細細看著,對她的失神不滿道。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綽隼嗤笑。「听你說對不起還真有點不習慣。」
她沒好氣地睇他一眼。「我收回。」
綽隼吻吻她,這次的吻很輕很輕,像蜻蜒點水般,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已結束。
她下意識地撫撫唇,心底無端隱隱失落。
「來吧,彈琴給我听听。」綽隼抱她到琴前,不讓她再有沉思的機會。
「王爺想听什麼呢?」
「叫我隼。」為何怎麼教她都不听的?
「……隼。」
對于這個過分親匿的稱呼,她很不習慣,他們明明還是陌生人不是嗎?但,他是王爺,她只是一介平民,頂多就是他的寵姬,是沒資格置喙的。
「想听什麼呢?」
「鳳求凰。」
不再多想,翎兒認真地為綽隼彈起琴,一遍又一遍,直到整個下午都被悠悠綿綿的琴音磨過去,直到雨已停,直到夜幕悄悄到來,她才停了手。
「在這里吃晚膳嗎?」
她問出了口後才感到驚訝,她怎麼會留他呢?她應該快快趕人走才對的,她發神經了嗎?還是這份兩人難得的安寧相處讓她眷戀,所以暫時收起刺芒?
「不了。」綽隼道,移身到她身邊,從後抱住她,吸納著自她身上散發的幽幽甜香。
「哦。」她漫應,手指無意識地挑撥著琴弦。
綽隼捉住她的縴縴素指,一根一根地吻遍。
突然,他有絲驚覺。
他幾曾有過如此溫柔的舉動呢?為何唯獨對著她,他總是願意不停不停地沉溺于其中?他從不眷戀的,為何對著她,他就是放不開?就連只是想想若她離開他的情景,他就已經忍受不了?
不行,不行,他的身分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他是王爺,甚至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他絕對不可以動真情,至少對她不能,她只是寵姬,只能是!
驀地,他抱起她往床上走去,然後像沉沉的山,像厚重的烏雲,像翻滾的浪潮,像覓食的野獸一樣,凶猛地掠奪她的所有。
他要證明他對她只是玩弄,他向自己證明……
第三章
當那晚他猶如困獸一樣將她徹徹底底蹂躪過後,他便像蒸發般,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日月如梭,一個月過去了,初夏又至,曾經只有瑩綠的女敕葉綴于枝條間的槐樹,已開始開花。一朵一朵,安安靜靜地綻于枝頭,然後,風一過,又輕渺渺地跌落于地上。
清香沁人的槐花最好用來繡作香囊,足以,翎兒便領著兩名丫鬟,在庭院里把剛掉在地上的槐花小心拾起,沖清干淨,再放到干燥的地方風干。
「小姐,這真能用來作香囊嗎?」皖兒不確定地問。
翎兒抿嘴一笑。「當然。」
「小姐,那玫瑰也能嗎?」鳴兒好奇地問。
「或許我們還可以試試能不能吃呢。」翎兒沉吟一會,淺笑道。
「試吃?」鳴兒驚叫。
翎兒斜睇她一眼。「我試就可以了,放心。」
鳴兒的俏臉脹紅了。「鳴兒不是這個意思……」
翎兒打斷她,淡淡一笑。「你緊張什麼?我又沒怪你什麼。」
鳴兒赧然,卻也不再多說話。
翎兒看著她,久久後,突然問︰「鳴兒,你是怎麼進王府工作的?」
鳴兒一怔,似乎從沒想過她會有問她的一天。「嗯,因為……因為家里窮啊,沒錢,家里就把鳴兒賣了。」
翎兒狐疑地看她,又轉頭望向皖兒。「皖兒,你呢?」
皖兒看看鳴兒,又看看翎兒,才道︰「理由和鳴兒的一樣。」
翎兒淺淺一笑。「你們家里很窮很窮的嗎?」她問得很溫和。
「是。」二人異口同聲回道。
「那你們怎麼可能有如此好的功夫?你們懂點穴,懂輕功,那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學得來的,而依綽隼的性格,他不會買你們來學武的吧?」
輕輕的問句卻帶著迫人的威嚴,從沒有時候像這一刻,她這麼像是一個主子。
兩人俱是一嚇,想不到翎兒這麼敏銳,一下子就點出她們的破綻,兩人都有點無措地佇立著,無言以對。
「我早知道是他派你們來監視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真正身分是什麼。」她微嘆口氣,語氣又變得溫和。
鳴兒說︰「我們其實是大內侍衛,職務是專門負責皇後和貴妃的安全的。一天,九王爺叫來我們二人說是要替他保護一名女子,我們就來了,後來的事,小姐也是知道的。」
原來如此!敝不得她們的身手這麼好,她就知道綽隼不會安什麼好心,什麼保護?監視就監視嘛。說得好听,哼!
「小姐,你惱啦?」皖兒小心翼翼地問。
翎兒搖頭淺笑。「沒有,這事我早猜到了,現在也只是向你們求證一下罷了,有什麼好惱怒呢?就算要惱,也只能算到隼王頭上。」
反正她掛到他身上的罪名不少,也不差這一件。
鳴兒和皖兒張口瞪目,似乎很驚訝。「小姐,他可是九王爺哪!」
「就是因為他是王爺,我才生氣。怎麼,我惱誰還得你們批準嗎?」眼眸一厲,嚇得兩人不再多嘴。擊
忙完一番,翎兒換了件干淨的衣服後,便坐到琴前,準備開始每天必做的事項--操琴。
鳳求凰彈了一遍又一遍,卻是怎樣也彈不好,支離破碎,怎麼也拼湊不起來。
她嘆氣,難道只與綽隼相處區區幾回,就讓他輕易左右自己的心緒了嗎?
她扭過頭,窗外的陽光正燦爛,蔚藍的天空一片澄清,幾縷白雲如輕煙般繡于天邊,如此的好天氣,讓她郁悶的心情也開朗不少,于是,她決定去踏青。
三年沒外出,她也不打算從今天起打破,街是不會去的,她只願到樹林山徑走走便好,和人打交道的事,她已不習慣了。
帶著鳴兒和皖兒,一行三人到了後山的竹林郊游。
初夏的陽光燦爛卻不炎熱,薰風吹過竹林,夾著女敕女敕的竹香,讓人心情舒暢,心曠神怡。
幽幽的小徑婉蜒伸展到不知名處,似乎沒來源也沒盡頭般。
「小姐,你有心事嗎?」皖兒輕聲問著一直顰著眉的翎兒。
翎兒悵然笑著,澄清如藍天的漆眸閃過絲絲迷惘。
「沒。」她自欺欺人地回道。
「是……想隼王嗎?」鳴兒大膽揣測。
翎兒的眉頭鎖得更深了。「為什麼我會遇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