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衣服濕了。」她說,卻沒推開他,也沒要替他換衣之類的無謂舉動。
綽隼不以為忤地瞟一眼自己的濕衣,打了個呵欠,然後離開她逕自爬上床。
「我累了,你替我換吧。」
開什麼玩笑,他憑什麼要她替他換衣?就因為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當了他的寵姬嗎?可惡!
她怒目瞪他,可惜他已閉上那雙幽黑又帶點邪惡的眼眸。不過,要她幫他換衣?門都沒有,他因此而得病致死也不關她的事。
她不理他,自顧坐到桌子前,開始吃早點。
綽隼微微睜開眼,見到她居然旁若無人地吃起糕點,唇邊又泛上一抹笑意。
不知為何,每次見到她,他的心情總是很不錯,即使只是看著她,什麼也不做,他也會覺得輕松自在。
靜默好一陣後,翎兒听到從背後傳來細微的窸窣聲,轉過頭,見到的情景讓她差點被糕點給噎死,要不是她又忙著喝水把食物沖進胃、又忙著臉紅,她一定會跳起來大罵他的。
這個不要臉的家伙居然自行月兌衣,並且、並且就在她面前,還是大白天的,連窗甚至都沒關上……雖然這里是二樓,但誰知道外面會不會有人偷看?他可是王爺耶,拜托像點樣可以吧?
她沒好氣地暗罵著,早點也吃不下了,又不敢正面對著他,只好認命嘆口氣,叫人送熱水來讓他洗澡。
不然還能怎樣?現在赤身的他危險性可是極大的,稍一不慎,她用人頭保證,遭殃的只會是她。
準備好熱水並請他泡進去後,翎兒松口氣,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安全時,夢魘又來了。
「進來。」綽隼在屏風後面輕喚。
翎兒頓時緊張得快不能呼吸。「有、有什麼事?」
「替我洗澡。」聲音雖然不大,但語氣是命令式的,不容她置喙。
真是有氣無處訴!他洗他的,關她什麼事?他還是小孩子嗎?這種私人的事也要別人來幫?!最慘的是她連拒絕也不可以。
「王爺想翎兒怎樣呢?」
翎兒磨磨蹭蹭地走到屏風後,甩也不甩他一眼,咬牙切齒問道,幾乎沒磨壞一副貝齒。
綽隼笑笑,伸出手臂。「擦。」
簡單的命令,懾人的氣勢,讓她只得強忍著滿月復怨忿,拿起水中的毛巾用力地,狠力地擦著他的臂。
近距離看了,她心里有著淡淡的訝異。
一個王爺為何身上居然有如此多的傷疤呢?他不是很養尊處優的嗎?他不是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嗎?他不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兒子嗎?為何會有傷痕?而且不只是手臂,他的身體更是遍布或細或大的受傷痕跡,皇宮是如此危險的地方嗎?還是他的王府不安全,抑或他的身手如此不濟?
哎哎,翎兒突然收斂起所有心神。他是她的敵人,她怎能對他升起一種類似關心的情緒?
不行不行,一旦對他有了情愫,她就更不可能翻身了,難道她想一輩子受控于他嗎?
不可能!她急急否認。
「在想什麼?」綽隼半眯起眸,懶洋洋地問。
熱氣蒸騰,白霧覆上他一向邪佞凌厲的黑瞳,奇妙地讓他看上去好像溫和許多。
她凝視著他,心神有剎那的恍惚。
「沒什麼。」她斂下星眸,輕輕道。
他抽離被她洗擦的手臂,不顧水滴會否弄濕她,手一伸,她已被緊扣住,中間只與他隔了木桶。
他低下頭,直勾勾盯視著她亟欲鎮定卻不成功的慌亂表情,他笑了,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她的櫻唇。
「你的眼楮在告訴我,你有話想說。」
「沒。」她扭頭想躲過他的吻,卻被他另一手定住頭,一動也不能動;而她,極討厭自己現在這般的無助。
他繾綣地吻住她,帶著慣有的跋扈和一份--溫柔。
她眩惑,不解,直至沉淪。
他再度放開她時,她的唇又被啃腫,有著微微的刺痛。
「別在我面前撒謊,嗯?」類似溫柔的語氣吹拂進她耳內。
她渾身不自禁地痙攣著,黑眸中藏著幾分被他挑起的。
「王爺……」她輕啟朱唇,呢喃著。
修長的食指點住兩片欲語的花瓣,他的眼楮對著她的眼楮,道︰「叫我隼。」
隼?他何時變得如此好商量了?何時紆尊到這種地步?他對每個寵姬都是這樣的嗎?
不知為何,最後這個想法讓她心里有點別扭,挺不舒服的。
凝視著他那雙永遠帶著三分邪氣的黑瞳,她猶豫著,張口閉口幾回,就是叫不出。如果他真的對每個寵姬都如此,那麼少她一個又何妨呢?
「說。」見她久久不肯叫,他又習慣性地命令。
她怎麼總是忤逆他呢?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嗎?他真不懂,他雖然不敢說他送她的禮物全都是最好的,但他肯定這些都是上品;她呢,不但不願要,還叫人扔掉?她這是什麼邏輯?抑或這是她吸引他的另一種手段?
「……隼。」
她輕嘆口氣,告訴自己還是早點適應他蠻橫的個性比較好,他這種嬌生慣養的王爺,可是從不懂別人的感受是什麼東西的。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倔強?總是拂逆我?這對你完全沒有好處的。」
幸好她踫上他心情不錯,不然她的日子可有得好受了。他從來都不否認,他的脾氣真的極壞。
「只要王爺放過我,我絕對對你言听計從。」她輕笑,卻又有點悵然與無奈。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便立刻否決。
她輕輕嘆口氣。「那王爺就別想我會乖乖順從了。」
他有點惱了。「你只是我的寵姬。」還沒有資格跟他談條件!
他語氣中的輕蔑激起了她隱藏的自尊心,她的口氣也開始不善。
「謝謝王爺提醒我,但我有今日也是拜王爺所賜的。」
綽隼徹底怒了,他推開她,冷聲道︰「讓你有今日的是你的娘。」
「你胡說,你明明知道那張紙是假造的。」她忿恨低叫,一雙黑眸又閃閃灼灼起來。
綽隼輕蔑一笑。「本王可不知道那張紙是假的。如果你不信,你叫你娘告訴你啊!不過本王怕你沒臉見她,听說你爹還是個書生,可惜早死了,見不到你今日的淪落。」
「不許你侮辱我爹!」翎兒大叫,怒火焚燒著她的心與理智,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打得過他,她不顧一切地街上前,掄起粉拳不停揍上他的胸膛。
對她來說,這是遺憾也是屈辱,而造成她這樣的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啊,他怎敢還如此無恥地嘲笑她?侮辱她?
種種潛藏的自卑悲哀茫然無助全涌上來,讓她的心痛得莫可名狀,也逼得她發起瘋來。她瘋婆子般地打著他,恨不得將他撕毀,再碎尸萬段。
她真不明白,她到底在哪里得罪了他,為何他要一次又一次羞辱她,一次又一次傷害她!只因她是寵姬嗎?只因她不肯乖乖就範嗎?
淚水又一次染紅她的眼眶,銀牙緊咬,她死也不肯再流下半滴淚,她受夠他的嘲弄了,受夠了!受夠了!!受夠了!!!
對著她又哀又怒又愧的臉蛋,綽隼凝眸久久,說不清是欣賞還是厭煩了她的倔強,他終于出手點住她的穴道,讓她定住。
然後他從從容容地從水中站起來,再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後,他才解開她的穴道,同時摟緊她的縴腰,讓兩人沒有一絲間隙,也讓她無法動彈,只能紅著一雙眼忿怨地瞪著他。
「你的眼楮很美。」他啞著聲道。
沒了剛才的怒氣,一雙能魅惑人的眼瞳深深地望入她眼底,讓她霎時像著了魔般迷惑起來,同時也安靜下來。
他為什麼總是說她的眼楮美呢?他真的如此喜歡她的眼楮嗎?或者這是他制伏她的一種伎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