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這件事是成旭甫在幕後操縱?」「不無可能。」他舉出支持自己言論的理由。「第一,他非常熟悉特警隊的攻堅模式;第二,他了解我;第三,那個禮盒來的時間點非常湊巧。」成旭甫雖然會玩陰的手段,但他不會掩師自己的企圖,他要報復就絕不怕被人──被他知道,這跟今天的情況十分吻合。
梁隊長陷入沉思。除千峰的推論雖然大膽,但並非不可能。
當初成旭甫離開特警隊,他曾經轉介他到縣警局去當事務人員,但他到職一個月就離開該單位,從此行蹤不明。
受過嚴榕訓練的特警隊員本來就是兩面刀,如果心存正義,絕對是與罪犯勢不兩立;一旦正義感自心中消失,就容易墮入黑暗世界中,與犯罪者為伍。
「這件事我會派人調查,你的推論先保留,事實可能是這樣,也可能不是,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下定論。」梁隊長嚴肅地說道。
但是,躲在暗處的敵人並叟有給他門援沖時間。
下一波抖釁來得很快,一日數起,為了避免霹靂小組被當作箭靶,徐千峰拒絕押陣指揮的機會,但是臨時勤務一天好幾起,人力不敷使用,他不出馬都不行。
但,只要他一出馬,躲在暗處的敵人就會傾巢而出,每次都有不同的戰技,把霹靂小組耍待團團轉,他們必須耗費更多的心神,有時完成勤務,有時鍛羽而歸,掛彩見紅成了常見之事。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第二次、第三次,敵人在暗處伺機而動,整個特警隊接連失利,不禁惶然。
噩運好像纏上了霹靂小組,誓言不讓他們好過,尤其是他──徐千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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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千峰在黃昏時分,踏進韋克征信社。
接連失利的勤務,已經讓他對自己的推論有十成十的把握,接下來,就只是確認的工作而已。
如果確定這一切都是成旭甫在幕後搞鬼,為了不禍及旁人,他必須對自己的去留,有更破築沉舟的決心。
想起來就煩……
還是趕快問清楚,然後打道回府。心情焦躁的時候,唯有祥馨的陪伴可以讓他忘記一切煩惱。
「怎麼樣?」他坐下來,蹺起腿問。
韋克的表情有罕見的凝重,他遞給徐千峰一疊資料。
「成旭甫現在當起「黑道顧問」,將他對特警隊內部的了解,透露給那些怨氣沖天的黑道份子知道,煽動他們去跟特警隊作對。」徐千峰問得更深入一些。
「是跟我作對,還是跟特警隊作對?」
韋克頓了一下,起身倒咖啡,避開了視線直接打交道的機會。他知道徐千峰確認真相後,難免會心情惡劣。
他知道如何把一個生氣的女人逗到眯眯笑,但可不曉得,如何安撫一個不悅的男人。
「恐怕是前者多一些。」他倒好咖啡,又頓了一下,才轉回他面前。
說不出是因為推論正確而松了口氣,還是因為知道事情真相而憤怒,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復雜。
他盤起雙臂,冷冷地說道︰「我不相信這位顧問是義務服務,不支酬勞。」韋克彈了下手指。「當然,他一邊假借黑道份子之手,幫他復仇,一邊收取斑額的「顧問費」,為自己謀福利。」「敢跟那些拿刀拿槍不要命的人周旋要錢,我看他要死比較快了。」以前在特警隊,黑吃黑的實例看得還不夠多嗎?
「那是當然。」韋克同意。玩火者,終將自焚。
「不過,我懷疑他會滿足于這樣的報復。」徐千峰沉思什片。「在他眼中,斷了條腿就等于斷了通往榮華富貴的道路,這樣的報復對他來說,只是小玩意。」韋克故意以輕松的口吻說道。
「所以,請務必愛護你的左腿,最好替它保個險什麼的,以防它被活生生的劫走,我相信嫂子對嫁給一個破豪,不會有太大的興趣。」徐千峰在他肩上輕敲一記,表示感謝,然後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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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去散步。」
徐千峰回到孟家,熱騰騰的飯菜香撲鼻而來,祥馨與父母坐在餐桌前,正在大快朵頤。
近來他常晚歸,晚歸後也心事重重的模樣,祥馨早有留心,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提早回家。
她連忙站起來,走向徐千峰。
「先過來吃飯好不好?」
不管他看起來多沒有元氣,她還是以滿滿的笑容迎接他。
「我想跟你去散步。」
「好,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她走回餐桌,同母親投予抱歉的目光,然後將自己沒吃完的飯碗,收到廚房里的保鮮櫥。
孟鵲起一看到這副景象就有氣。除千峰到底懂不懂,何謂體貼?怎麼每次都見他女兒對徐千峰事事遷就,卻不見徐千峰對他女兒樣樣應承?
「喂,徐小子,你沒看見我們一家人正在吃飯嗎?」他重重地放下筷子。
「我看到了,但是我現在需要祥馨。」
「喂!」女兒還沒下嫁,就得因他餓肚子,真要等到嫁了還得了?
祥馨走出廚房,朝母親拋出一個求助的眼神,範雙星會意,立刻出面緩頰。
「哎呀,他們小倆口想出去走走,又不是什麼壞事。」孟鵲起堅持。「祥馨又還沒吃飽。」「你還敢說!」範雙星佯怒。「以前你跟我愉偷模模談戀愛時,還不是常在我沒來得及吃飯的時候,把我找出去?」她說著,手垂在桌下,叫他們乘隙離開。
「我又沒餓到你一頓。」
「同樣的,千峰也不會餓到祥馨埃」
「那可難說,他不像我……」孟鵲起完全陷入與妻子閑斗嘴的樂趣當中。
徐千峰握起她的手,往門口快步走去。
祥馨暗暗感謝母親的支援。
她知道,特警隊最近事多,是非也多,隱隱間有股風暴,風暴的中心點在徐千峰身上,惹得他心情不快。
她曾經與梁隊長聯絡過,梁隊長只是輕描淡寫地透露一二,並且要她不必擔心,徐千峰可以處理,所以她只能暗暗在一旁焦急。
然而,他沒提,她也不想貿然開口問他。
她知道他的個性。任何事情,地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他不想說的時候,切切追問只會讓他更心煩而已。
她想,她該做的就是靜靜陪在他身邊,當他的後盾。
趁著天還沒全黑,他們開車到河濱公園。
茵茵綠草地上,戲耍玩樂的孩童已經回家,公園里的夜燈一盞盞亮起,襯著灰黑的天幕,在玻璃罩里透出茫茫的光華。
石板小徑上,情侶三兩對,攜手漫步。
「最近我有一點不順利。」
他握著她的手,不想跟人硬擠,隨意在草地上走著。
黃昏時候,自動灑水器才在草坪上灑過水,草地榕外松軟。
突然間,祥馨抽了一下。
她右腳的高跟鞋陷入一篇窪泥水窪里了!
「嗯。」她輕聲回應他,同時感覺到腳底濕濕涼涼。
最麻煩的是,繹跟被軟泥裹住了,而她的左腳,又踩在另一處松軟的草地上,想要借力使力,掙扎出泥沼,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干峰毫無所覺,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我本來希望,能在辭職之前多做點事,不過就現在看來,好像沒辦法了。」他大步往前跨,「插」在泥濘中的祥馨,差點被他拖倒。
她連忙穩住自己,借助他的力道,將陷在泥水窪里的高跟鞋拖出來。
他似乎察覺有異,回頭看了她一眼,眉頭緊皺。
「嗯。」
她怕他以為,她沒仔細在听他說話,連忙應一聲,慌亂地扯開一個微笑。
她在笑。
徐千峰深呼吸了一下,沒來由的一陣惱。
他在訴說自己心煩的事,她居然對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