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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痴 第16頁

作者︰針葉

為此,他向Ank請教,Ank拿著氣槌敲了他兩下,給出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你以為我為什麼將一些難能可貴的廚師獵進關氏?」

隨後,他問又樂。又樂柔柔一笑,給出一個他可以接受的答案——「其實我也不太明白,廚藝和洗碗應該沒什麼關系吧。」

靶動,還是又樂體貼。

他甚至感謝虞叔南,若不是那天他拍了一下又樂的手,又樂又怎會把菜汁倒到他身上,菜汁倒不到他身上,他和又樂也不會認識了。而且,他也會和常人一樣被她冰冰的外表騙去。

又樂很溫恬,是一個感性的女孩子。就算……就算最初是ANK慫恿他與她交往——那家伙目的不純——但也要他肯去做才行。他不肯,ANK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她的的確確是他喜歡的類型,文靜,處變不驚,偶爾沉默,還有一種幽默的無題感,讓他很平面。而他的真面目,因為一次無心完全暴露在她面前。失顏,失顏。

那天,他把筆電給又樂玩游戲,然後……又樂看到他忘了關閉的文檔。

他的秘密……秘密……

「你又在構思某人的訃聞?」穿著深藍色卡通熊翻帽厚T恤的女子走到發呆的男人身後。

「啊?」一刀斬下去,搖頭否定,「沒有。沒有。」

勞又樂看他一眼,走到他身邊,將斬好的排骨放進鋼盆,調味。

十二月的天氣有些寒涼,他穿著絳紫色的襯衣,套一件白色毛背心,下面是咖啡色的休閑褲和大頭鞋。這套穿著搭配他溫潤的氣質,實在不適合廚房。可他挽著襯衣袖子,斬排骨斬得似乎很開心,推門進來時,她甚至听到他的笑聲。

誰能想到,這個氣質騎士化的男人,業余愛好是寫訃聞。

謗據她目前掌握的「秘密」,她只能作此推想——他在構思訃聞。

她一邊在排骨里放調料,一邊笑眯眯問︰「在想誰?」

「想你。」誠實,月兌口而出,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說著怎樣的情話。

「……我以為你在想怎麼寫訃聞。」她笑容炭化。拜托,她現在還不想上訃聞版。

「那只是業余愛好。」他強調。一刀斬下。

除了研究員,他還是專欄作家,不過……是專為《幼稚朝代》寫訃文的「作家」。

《幼稚朝代》上的訃聞版非常搶眼,因為醫院總是掌握某人死亡的第一手信息,而關氏與全市各大醫院交好,那邊一有動靜,立即有人通知幼稚朝代編輯部。訃聞版的搶眼就是這麼來的。

凹聞,用中式風表達就是︰蓋棺定論。

好嘛,其實在業界——也就是訃文界,有這麼一種說法——訃文是死亡的娛樂書。訃聞的精彩與否,與作者的行文有關。你可以用簡潔闡述式,也可以議論文式、說明文式、散文式,還可以借用小說模式,這又包括︰奇幻式,懸疑式,情書式,傳記式。

凹聞的對象︰人,非人。

人就不必解釋什麼了,所謂「非人」,也就是如某醫院院長的寵物、動物院的珍貴動物之類。

其實——有的人在生前就為自己寫好了訃文。

其實——有的人早已與知己友人約好,彼此互相寫訃文,等到友人或自己死後,直接用。

其實——訃文不比娛樂新聞的視點低。

其實——有人用寫情書的方式寫訃文,例如……

他本人。

寫訃聞是他舒緩工作壓力的一種方式,所以,他堅持這是業余愛好。

他也明白又樂為什麼會這麼問,因為有些人的訃聞需要事前準備。以前他遇到過,當醫院那邊通知某名人因病入院時,幼稚朝代的編輯就會要求訃聞作者收集這位名人的一堆資料,對該名人的作品狠吞虎咽,可到最後,該名人月兌離了疾病和死神,生龍活虎地出現在他的下一個工作中。這時,除了沮喪,你還能有什麼情緒。不過,當某個工作領域有人上路,諸如演藝界或學術界,與之同輩的家伙們就像約好了一般,一個接一個,一起上路,媲美生命大爆炸時的突然。

是不是這樣在天堂或地獄能湊一桌麻將?

這樣比較不悶,是嗎?

祝福他們。

「DANO?」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

「啊……又樂?怎麼?」他的排骨還沒斬完……呃,不是不是,是豬的排骨。

「你……」她頓了一下,「經常解剖動物,是吧?」

他不解,仍是禮貌答她︰「解就解剖過,但不算太經常。我是做液體能源研究的。」

她並不介意他的回答,又問︰「總之你會解剖?」

「……是。」

「幫我解剖那些雞。」她很快樂地抖開不知從哪個角落模出來的圍裙,往他脖子上一掛,推著他拐彎。另一頭的砧板邊,是一箱剛運來的烤全雞。

「……好。」他乖乖讓她套上廚裙,不過還是很體貼地問了句︰「排骨夠了嗎?」

「今天的量足夠了。」

那就好。他點點頭,取下斬排骨時戴的衛生手套,扔進垃圾桶,然後換上另一只干淨的,拿起解剖烤雞的小號廚刀,比劃,比劃。

「那個……DANO……」系著圍裙,含笑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夾著一絲絲……遲疑。

「嗯?」他偏頭。

「如果我愛你,我會第一個告訴你。」

他微微一怔,握刀的手無意識地落在烤雞上。這算不算是……她的表白?可這話听起來有點病,如果她愛他就第一個告訴他,言下之意就是目前還不會告訴他,可她又是在告訴他……

手尖一痛,他輕顫,慢慢將手舉到眼前。

怎麼辦,流血了……

親密的距離,讓系好圍裙的她感到他的僵硬和一剎那的顫抖。探過腦袋一看,她飛快拉起他的手,月兌了衛生手套伸到涼水下沖洗,口中輕責︰「割傷手你不會叫啊?」

他呆呆盯著她。

「DANO?」她皺起眉頭,扭頭找紙幣,拭淨血液後,從口袋里掏出一片粉藍色的龍形創可貼,撕,啪!秉在食指的傷口上。

盯著怎麼看都像少女專用的止血貼,他傻問︰「又樂你隨身帶著創可貼啊。」

「嗯,」她隨口應著,「因為我以前常常被刀割傷手指,所以養成隨時帶創可貼的習慣。」

「……」好習慣,可是,他可不可以換一張正常點的。

瞟瞟被她一並掏出來的那幾張,他聰明地選擇——不換。

除了手上這種龍形創可貼,她從口袋里掏出來就只有粉紅色桃形了。那種顏色,那種形狀,貼在女孩臉上會很可愛,貼在男人身上……

「又樂,你剛才說……」

「我什麼也沒說。」

「……明明有說。」

「你耳鳴。」

「……」哪有!

第6章(1)

十二月的月末,除了期待元旦的到來,聖誕也是一個不錯的噱頭。將小飯館當競爭對手的聚家飯如日當空了一段時間後,慢慢歸于平靜,因為客人的新鮮期過了。喜歡它家食物的,會覺得以後的午餐和晚餐增多一個選擇,不喜歡它家食物的,自然不再想光臨它。無論開什麼新飯館,只有東西好吃,才能留住客人。

競爭仍在,只不過變成持久戰。

同樣,在一種稱之為「時間」的酵母作用下,勞又樂與柳秋沐之間亦起著微妙的變化。

忙碌的平安夜過後,他們決定共度聖誕。這源于平安夜前一夜的晚餐時間,當時,往鍋里倒油的女子很隨意地問了句︰「我們聖誕節怎麼過?」頓時,強烈的自責從柳秋沐心底升起。

他們應該好好地約會一下。

為了避免中途離席事件的發生,他向室友、工作同僚宣告當日有事,恕不外找,並且在MSN和QQ上各留了簽名︰「12月25,忙!無空。」電話語音信箱當然也沒漏。總之就是萬事俱備,防患未然,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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