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還抱著那個沒血沒眼淚、沒心沒肝沒脾沒腎沒肺的冷血牢頭……
地啊!她到底是怎麼了?
要是接下來發生凶殺案,也只能說是她自找的,沒資格變成鬼來報復。
再說,就算她變成了鬼,應該也沒那個膽找樓允湛算帳吧?
「妳不覺得這樣抱著有點熱嗎?」
冷淡的嗓音從耳側直接透進腦海,驅走了她所有的胡思亂想。
她立刻松手,狠狠跳開三大步。
「呃……你知道的……剛剛那些其實沒啥意思,只是……只是興奮的一種表現。你知道的嘛,腎上腺素一旦過度分泌,很容易沖動作傻事的。所以……剛剛的那一切,過去就讓它過去,不用留下任何痕跡。」她脹著紅臉,慌亂地解釋。
「所以妳對我的感謝也是假的?」他依舊是一片平靜。
「我真的很謝謝你帶來那本書刺激我的靈感,也很高興你接受我的作品。至于其它的……只是興奮的形容詞而已。J過重的羞恥感讓她的頭抬不起來。
「很特別的形容詞。」他客觀地批評。
「唔……呃……謝謝。」她硬著頭皮接下。
「妳高興的樣子跟阿洛一樣,先是大吼大叫,接著見人就抱,看到臉就親。」他再下結論,嘴角不自覺彎起。
「下次改進。」後悔的顏面壓得更低,她更無地自容了。
因此她沒見到那傳說中的酷吏此刻的表情,一點都不符合形象。
***獨家制作***bbs.***
經過上次那失心瘋的一抱,白湘凝尷尬了好一陣子。
因此,只要是樓允湛監工的日子,她都特別賣力工作,減少與他的正面接觸。也因為她難得的奮發向上,最近交的作業,雖然沒有第一號成功作品完美,至少還入得了樓大爺的尊目,暫時收為待選的候補。
對他的工作有了交代,她也有余力可以趕自己的漫畫稿,努力補回落後的進度。
流暢的筆尖在白紙上繪出一塊健壯的胸膛,順著肩膀過去是修長的手臂,牢牢勾著另一塊精實的平板胸……十八禁的畫面突然停在作者發呆的筆下。
她愣愣盯著自己創造出來的完美軀殼,腦袋飄到另一具有著真實溫度的。
「外表看起來是高品味的雅痞,想不到衣服下的也不含糊。」她喃喃地說,細細回味那天的一抱。
她知道樓允湛身材好,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實際踫觸又是另一回事。
她畫過無數個黃金比例的男體,但親手模上的,這是第一遭。
「胸部厚實寬闊,腰部瘦削直挺,胸腰的比例完美。」她慢慢分析那天不小心收集到的感想。
「皮膚也保養得不錯,不會粉女敕得失了氣概,也不會粗糙得壞了整體形象。觸感極佳,味道也好。可惜,高了點,腳踮久了會酸。」她的記憶漸漸清晰,連帶的臉頰的溫度也慢慢升高。
「這張臉很奇怪。」
就在她回想的最高潮,一個清冷的聲音硬生生將她打落下來,狼狽地轉向聲音來源。
這一轉,那張引起方才無限遐想的俊臉近在眼前,嚇得她的臉紅脹到隨時有中風的危險。
「你……你……你……你……有……什麼事嗎?」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她憋著氣,斜著椅子向後好幾度,拉開與傾身在她身邊的樓允湛之間的距離。
看她反應過度的模樣,樓允湛沒事般地挺回腰身,長指指向桌上的人物。
「這張側臉,五官的排列跟旋轉角度不符,看起來很奇怪。」
「是嗎?」听到他的提醒,她認真研究了一會兒。「似乎是有那麼一點不自然,謝謝你的指點。」
「不客氣。」
終于發現兩人突兀的禮尚往來,她馬上放下修改的畫筆,看向那個不應該熱心、也沒有時間日行一善的樓大老板。
「你沒說你今天要來。」她有點害怕地抱怨。
今天不是典獄長上班的日子,他不應該來增加刑期呀。
「我發現昨天的畫稿有個地方需要修改。」他認真盡責地說。
「你可以明天再來討論吧?你知道你這樣的神出鬼沒,是會嚇死人的嗎?」撫著自己不曉得是因為驚嚇,還是其它原因而加速跳動的芳心,她很委屈地說。
樓允湛半偏光的眼鏡輕輕帶過她熱辣的臉蛋。「我敲過門,沒有回應。進門招呼,也沒人應話,只听到某位漫畫家忘情的自言自語。」
「什麼?你都听到了?你別誤會喔,我剛剛說的都不是針對你,你千萬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得知自己的妄想被當事人听見,她急著撇清。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言自語不是個好習慣。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反而讓他印象深刻,看不清神情的臉上,只在唇邊見到上揚的弧度。
謗據之前的經驗,樓允湛一擺出這種要笑不笑的樣子,她就會知道她又把事情搞砸了,立刻羞愧地想投河自殺。
「謝謝妳對我身體的高度評價。」他有禮地致意。
「不……不……客氣。」她重重低下頭來。
投河太慢,直接來一顆隕石將她打死算了。
最近常看她低頭,樓允湛對她發旋的位置已經很熟悉了,他有一個想法。
「妳應該要常洗頭。」
「什麼?」不確定他的話題是不是跳到她听到的那方面去,她十分納悶地抬起頭。
「適度的清洗與保養可以減少落發的機會。」他好心地建議。
她立即模上自己的頭頂,赫然發現枯黃干裂的發絲正在叛變,慢慢地離開她。
二話不說,她立刻沖向浴室,要用最頂級的護發產品留住親愛的頭發們。
「等一下。」她的搶救行動被一只大手半路攔截。
她怔怔地望著環在她右腕上的另一只右手。
那只手屬于長形,手指修直有力,骨節線條典雅,手掌溫潤強韌,是一只很漂亮的右手。
「不會吧,連手都長得這麼好?」她失神地低語。
「再一次謝謝妳的稱贊。不過,可以請妳先修改好畫作,再忙其它的事嗎?」他秉公處理的聲音拉回她的神智。
已經沒有形象的她也沒有力氣慚愧了,默默地接過稿件,走回桌邊加班。
「這次是哪里有問題?」她攤開畫紙,無奈地問。
「手。這對交握的手,關節運動的型態有些扭曲。」
不論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他的話確實又給她補上一箭,將她已達極限的難堪,再榨出幾滴丟臉的顏色。
沒臉看他的白湘凝埋首在畫作里,專心找出那個扭曲的手關節。
凝精聚神好一陣子,她只感覺到自己作品散發出來的才氣,始終找不到那個傳說中的變形關節。
「樓大老板,恕小人愚昧,敢問那個有缺憾的手指位在何處?」依舊抬不起頭的她,拱手謙虛地請教。
樓允湛莫測高深地覷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地牽起她的手就走。
突然被人捉住手,白湘凝渾身竄過一股微妙的戰栗感,愣愣地瞪著那只美麗的大手,腦袋像是電視故障般,一整片沙霧霧的白幕。
心卻是接上強力電流,急速跳動。
沒有留意她的異狀,樓允湛領著她在她水墨畫專用的大桌子前停住,又沒預警地松開她的手,抄起一枝毛筆,沾了墨就在現成的宣紙上畫了起來。
「那幅畫中左手的小指,因為墨水過于飽和,在轉折處渲暈開來,顯得臃腫扭曲而虛軟無力。」他一面說著,一面在紙上勾出兩只不同勁道的手,墨色與筆法運用自如,簡單幾筆就說明得清清楚楚。
她先是著迷于他拿筆的姿勢,接著震撼于他繪畫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