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樓允泱是最佳的人選。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拚了!
「我看他監工時的表現,好像跟之前的印象有些誤差,所以想向你印證一下。」她眼神游移地編織理由。
「是嗎?」樓允泱敏感地睞了她一眼。「我大哥的個性就是我之前跟妳描述的那樣。妳的新書不是表現得很逼真嗎?我以為他監工時應該也是平著一張臉,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著,默默地晃過一圈,臨走前再把工頭叫來,很客氣地冷言冷語幾句,施工人員們就會嚇得發抖。難道不是這樣嗎?」
說完,他盯住她轉得越來越快的眼珠子,逼出她好多滴冷汗。
懊死!她就知道,樓家兄弟果然不好惹!
「呃……呃……基本上是這樣沒錯。」她不得不佩服這對兄弟對彼此的了解,樓允泱三言兩語就可以把樓允湛的酷吏形象說得傳神。
「可是他似乎有點潔癖,總是要求要整齊、清潔、迅速、確實,沒錯吧?」她干脆直接打听。
褸允泱看她的眼神多了一絲莫名所以的了然,淺淺地笑開。「我以為外人應該沒機會看見他賢慧的一面,妳是怎麼發現的?」
被他一笑,她更慌了。
「我觀察人微嘛。」她僵硬地扯著笑,避重就輕地說。
「是嗎?」他挑高眉,眼底的明白更深了。
「所以說,他真的是一個家事專家嘍?他還有沒有其它嗜好或專長,像是奇怪的搜集狂之類的?」努力忽略他的探試,她只想有人能證實,那個跟她相處半個月的樓允湛,是本人,而不是外星人假扮的。
當事人的弟弟翹高了唇畔的角度,很高深地說︰「我哥哥的確很賢慧能干。如果他是女子,又生在古代,不是武則天就是王熙鳳,老了也是佘太君之類的鐵娘子。幸好他這一世是男的,又生在這時代,不然真不曉得有哪個民族英雄敢把她帶回家侍奉。雖然可以保證一定旺家興族,卻會一輩子被他踩得扁扁的。」
她一邊听著一邊猛點頭。
「這麼說來,你哥哥既可以當鬼畜攻也可以是女王受嘍?」腐女的習慣讓她在腦海里勾畫出限制級的鏡頭。
「妳的新書不就這麼畫了嗎?那個有榮幸騎在他上頭的勇士的模特兒,听說還是在下我呢。想不到妳看人挺準的,居然能看出允湛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他好笑地調侃。
「不,我是現在才發現,之前都是為了因應劇情而做的設定。」陷入沉思的她下意識回話。
「哦?妳是怎麼發現的?」
「當然是有相處過,才……」驚覺自己差點說溜嘴,白湘凝趕緊抬起頭假笑。「我的意思是,有觀察才有發現。」
「這樣呀。」樓允泱響應她的笑容也顯得有些虛假。
「就是這樣。啊!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趕稿了,再見。」眼見情況不對,換她想留了。
「不過啊,」追著她的腳步的是樓允泱漫不經心的懶懶嗓音。「我哥那種命格的人,還是身為女子比較好,至少殺傷力會降低一些。像他現在這樣,我們家的人不能用賢慧持家的理由將他推銷出去,而在這個時代,要找一個不怕死又韌命的祭品新娘,比找一個民族英雄困難多了。妳說是不是?」
「樓允湛條件好,可以與他匹配的對象本來就不多了。」她不懂樓允泱的話題怎麼會扯到這里來。
「我覺得他需要的不是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而是一個讓他感興趣而不會厭倦的寵物。」他意有所指的說,眼帶玄機地掃過她。
「你這樣說有物化女人的嫌疑。」被他盯得毛毛的,她抹抹豎起的雞皮疙瘩,努力維持女性尊嚴。
「妳錯了。當樓允湛的寵物絕對是幸福的。妳看阿洛的待遇就知道。我想那就是我無所不能的哥哥的愛的表現了。」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她覺得樓允泱葫蘆里在賣一種詭異的藥,而那藥力似乎很可怕。
「妳不是想多認識允湛嗎?說給妳參考罷了,以後妳搞不好用得上。」他聳聳肩,說得很輕松。
「喔,那先謝謝你了。」她不懷疑地點頭致意後,爬著樓梯離開了。
渾然不知身後有一朵深沉的微笑,笑得人頭皮發麻。
***獨家制作***bbs.***
白湘凝第一次覺得可以認同潘奈娜那條變種香蕉的話。
她說走不出瓶頸就重新學習,而學習可以從模仿開始。
居然真被她說中了。
拜樓允湛借她的古書所賜,她模擬了里頭的幾幅插圖。隨著古代工筆的線條,她漸漸能體會出古人那種壓抑的世界,讓她找到了新的創作方向。
拿起剛出爐的新作品,她瞇眼審視了一下,忍不住輕吁口氣。
這恐怕是她開始畫畫以來,最有層次、最滿意的一份作品。
她自信滿滿地走向優雅監工的牢頭。
「這個請你看一下。J她帶著期待現出自己的杰作。
樓允湛依舊是無言地接過畫,看過一眼後,有些訝然地瞥向她,立即收回視線,仔細地將稿件再審視一遍。
這次她選用水墨作畫,米白色的宣紙上暈染著濃淡的墨色,構成層疊交錯的背景,再用純黑的筆畫勾勒出抽象的纏綿圖騰,配合力道與筆鋒的運用,帶出毛筆特有的線條,灑落間挾帶出無限想象。
她結合了西方的意象內涵與東方的表現技法,完全符合他的要求,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現在是白底黑畫,但,我想如果反白過來,變成黑底白畫,應該有不同的味道,作為產品也多了一種變化。」她出聲為自己的作品補充說明。
樓允湛眼神怪異地盯住她,不久又瞄回手上的畫稿,心底有種悶悶又莫名的感受。
手上的畫有著濃烈的情感與清靈的韻味,但眼前的創作者卻是個……宅得很世俗的市井小民?
她戴著工作用的大膠框眼鏡,綁著一把蓬亂骯髒的發束,穿著一件過大又泛黃、領口松落的休閑服,連褲子也是破破爛爛,更別說她腳下那雙快要報廢的十元塑料拖鞋了。
這是另類的出淤泥而不染嗎?
「很好。」雖然反差太大,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件好作品。
「真的嗎?你也覺得它很好,不是什麼低俗的包裝,不是什麼沒內涵的廢物,真心覺得它很好嗎?」第一次听到他的肯定,白湘凝簡直不敢相信。
「這件圖稿可以直接運用在商品上,不需要任何修改。希望妳接下來的作品也能保有這種水平。」他實在的說。
這種實際的肯定比起那些虛華的形容詞,更能說明樓允湛對她這次表現的評價。
她興奮過頭地拉起他,用力給他一個大擁抱。
「你知道嗎?認識你這些日子來,我第一次發現你有可以讓人喜歡的地方。」挨著他寬厚的胸腔,她忘情地說出真心話。
「我以為昨天妳叫我神的時候,已經喜歡上我了。」他的聲音低低地在胸豁中共鳴。
「對喔,你是神,你真的是神!」他的聲音持續在她耳朵里嗡嗡響,情緒高張的她收緊了環抱的力道。「如果沒有你的那本書,我也不會有靈感畫出那幅畫。真的是愛死你了!」
說完,她不忘踮腳在他臉頰上留下香吻一記,嘴唇離開的那一剎那,她瞄到他鏡片反射的落日余暉。
那道光,讓她意識到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瞬間,整個人凍結在原地。
天啊!她……她……她……居然親了樓允湛……
她剛剛說了什麼?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