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常清楚愛德華對唐惟天的愛慕早已超出一般的崇拜,甚至只要唐惟天願意,他可以馬上為他出櫃當同志。
她不想太早招惹到情敵。
「你真的是太過分了……」看到她有反省的意思,愛德華也不好發作,悶悶念了她幾句。
「你也該謝謝我,及時阻止你沖上去非禮你的大師,不然你早被轟出西西里島了。」她想到的說。
方才她掐愛德華的腰,不只是在阻止自己,也提醒了愛德華,否則場面會更慘烈。
愛德華哀怨地瞥向她。
「剛剛那樣又好到哪里去了。」
難得可以近距離欣賞偶像的風采,誰知還來不及進入狀況,就落得被轟出門的下場。實在是太傷他脆弱又善感的心了。
愛德華的話讓她想起唐惟天的異常。
「他今天的脾氣有點奇怪……」她沉思低喃。
她第一次見到唐惟天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不滿。
「大師脾氣古怪並不是新聞,你不用白費腦筋了。現在該好好想想你的論文,你總不會連繳交的期限都忘了吧?」愛德華涼涼的提醒。
「哎……」愛德華踩到她的痛處,她忍不住哀叫出聲。
她知道離別的時候快到了,不該胡思亂想,可是事關唐惟天,她就放不下。
霍地一聲,她突然站起,沒預警地往回跑。
「雲漾,你要去哪里?我不準你回去一個人霸佔我的大師!」愛德華追了過去,對著她的背影大喊。
「我回去拿換洗衣物,你先去莊園,不要跟過來,萬一惹惱了你的大師,我可不負責喔。」她頭也不回的交代。
現在誰都不能阻止她去找唐惟天;她要弄清楚他今天的異樣,更要好好把握剩下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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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雲漾模黑走進屋,越走,心里的困惑越深。
整棟房子沒有半點光亮,剛升上的弦月斜斜照進大廳,寬廣的空間顯得陰森。
「不在嗎?會去哪里?」完全感覺不到人氣,她有點不安。
今天唐惟天的舉動太難掌握了,簡直就是裴玦上身,深沉又難搞。
「你回來做什麼?」
在她決定放棄室內的探查,打算往後院走去時,一個陰沉的嗓音飄了過來。
她立刻看向發聲處,唐惟天正大剌剌地靠坐在沙發上,沉浸在黑暗中,在月光的掩映下只看得見半張臉。
那模樣怎麼看都像只蟄伏的黑豹,隨時會沖上來咬人一口。
闢雲漾小心地模模自己的脖子,不解那個窗下的位置今天怎麼這麼熱門?
白天,裴玦從那里瞪她;晚上,唐惟天也從那里嚇她。
「你在生氣?」習慣他發火就怒吼的模式,她無法從他單調的聲音中判斷出他的情緒。
唐惟天沒應聲,靠在椅背上的頭偏了個角度,斜眼睨她。
如果早上裴玦在這里拍的是紅酒廣告,現在唐惟天這副慵懶的姿態賣的就是啤酒了。
隨便一個姿勢都性感得讓她想撲過去,可現在他戾氣太重,她還是乖一點比較安全。
見他沒有搭理的意思,她自己找話講。
「愛德華的來訪,我也很意外,如有冒犯的地方,我可以道歉。」
听到那個英國佬的名字,唐惟天抬起頭,兩道目光直直射向她。
她馬上感到一股令人顫栗的陰氣襲來。
「你是他的誰,憑什麼幫他道歉?」他的語調依舊平板得很難懂。
「他是特地來找我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該負責。」她皺著眉頭解釋,越看這個黑色唐惟天越奇怪。
他現在像是一座正要爆發的火山,出口卻被塞住了,因而滿腔沸騰的岩漿無法噴泄,只好困在肚子里悶燒。
悶燒出一屋子的烏煙瘴氣。
「你到底在氣什麼?」她不懂有什麼事情可以令他這麼反常。
被她這麼一問,唐惟天臉更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麼,只知道從他看見他們並站在門邊那刻起,他就非常不爽。
要不是情況太詭異,官雲漾也想用「戴綠帽的妒夫」來形容現在的他。
被她盯得不耐煩,唐惟天忍不住吼了一聲。
「你還回來做什麼?!」
終于听到久違的獅吼,官雲漾笑了。
「這才對嘛!」她欣慰的低嚷一句。
「你是打定主意不回答我嗎?」火山噴發不到一分鐘又冷卻下去,唐惟天的眼神漸漸冰冷。
捉模不住陰晴不定的他,她有點慌了。
「你今天很反常。」
「反常的是你吧?」
為了一個愛德華,她可以二話不說的下山去,可以對他愛理不理。
到底誰才是反常的那一個!
看他的臉已經硬成千年寒冰,官雲漾立刻放棄這個話題。
「我回來拿些東西。」她趕緊回答他被冷落很久的問題。
「你動作不快點,你的好朋友會等得不耐煩吧。」他冷漠的說,每吐出一個字,溫度就降低一度。
迫于他的寒氣逼人,官雲漾決定先上樓拿衣服御寒。可是腳一踏上台階,她忍不住輕聲呢喃。
「我可能短時間內就必須回去了。」她低頭看著腳尖,不懂聲音怎麼會滑出喉嚨,也不明白自己這麼說的用意。
她在期待什麼嗎?
「那很好。」三個冷淡的字敲碎她所有的妄想。
這一個月來她看得還不夠多嗎?怎麼會對他有所期待呢?
對他而言,她不過是個有點功用、有點交情的路人罷了,她能奢望多少呢?
「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她忍住心口被刨開的痛,轉身笑著對他致意。
唐惟天沒說話,頭一偏,整個人埋進黑暗里,看不見他的神情。
闢雲漾喪氣的收回視線,無力地拾階而上。
如果今天的月光明亮些,她或許會看見一個不知為何生悶氣的大男孩,正被一層層冰霜包裹住,困在自己凍出來的冰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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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雲漾認為自己是受到了詛咒。
她在山頂上住了一個月都沒事,昨晚第一次下山睡在莊園里,麻煩就找上門來。
才剛進莊園沒多久,她爸爸好巧不巧地打來第一通緊急聯絡電話,傳來她在英國的恩師急于找她的消息。
同時,愛德華也收到相同的訊息。
然後這兩個不務正業很久的學生才赫然發現,他們指導教授主辦的學術會議已經迫在眉睫,而早就答應要回去幫忙的兩個得意門生現在竟還悠哉的泡在西西里,氣得老教授差點中風。
為了恩師的健康著想,天一亮,他們馬上打包好行李,請管家載他們到機場排隊。
闢雲漾有氣無力的支著下巴攤在汽車後座,懶散的樣子沒有半點氣質。一旁的愛德華雖然坐得端正,但兩眼渙散,也沒有力氣糾正她的失態了。
「連告別都來不及,這樣很失禮。」愛德華無意識地碎碎念。
闢雲漾很清楚他想道別的對象是誰,她也很想再跟那個人好好聊聊。
她不甘心他們的緣分中斷在昨晚那種詭異的氣氛下。
「唉……」她虛軟嘆了口氣。
但,她不甘心又如何?唐惟天現在應該是沉浸在他久違的平靜中盡情地創作了吧?誰會理會一個路人甲離別的心情呢?
「你居然敢哀怨?你好歹待了一個月,我可是連一天都不到,唯一的機會也是不愉快的回憶。」愛德華終于撐不下去了,垮下挺直的肩膀,一臉的悲戚。
他仰慕已久的大師就近在眼前,他卻連句話都不能好好跟他說,又有誰能體會他心里的苦呢?
闢雲漾沒啥力氣的瞥了他一下。
「唉……」現在除了嘆息外,她不知還能說什麼。
看她難過的樣子,愛德華感同身受,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起陷進悲傷的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