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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拿鶴 第2頁

作者︰針葉

「啊——」

飛奔的棗紅馬背上突然拋起一道黑影,受驚的少女尖叫長鳴,被行人中飛躍而起的黑影穩穩接下。

黑影正是方才被踩了一腳的男子,他落地後本欲放下少女,但少女臉色慘白,死抱著他不放。遠遠奔騰的馬背上,如今只剩方才從酒樓上閃電般躍下的紫紅色身影。

跑跑跑……

馬蹄聲越來越遠,隱隱,竟傳來一陣陣嘶鳴,以及……少女清亮的大笑。

行人微微聚攏了些,正議論哪家的小姐如此大膽竟敢在街上騎馬時,馬蹄聲再次傳來,行人大驚,顧不得討論,又自行找地方躲避起來。

這次,只有馬蹄聲,沒有喧鬧,也沒有驚呼。

直到矯健的駿馬前蹄飛揚,停在酒樓門前,眾人才看清馬背上的年輕少女。

紫羅紗衣,外套緋紅色納石失半袖束腰綿袍,苧羅帶系成蝴蝶垂在肩頭,烏發隨性高束,發尾垂辮著玲瓏珠玉,神色傲然。

她顏色如玉,眉眼秀麗,臉上雖傲,仍帶著微微的稚氣。

拉著韁繩,她睨睥眾人,卻不急著下馬。瞧了瞧仍死抱黑綢男子不放的少女,她眸光一轉,迎向攤邊膽大瞪她的年輕男子,淡淡一笑,轉回眼光,她趣意不減地輕哼︰「長秀,抱得可舒服?」

黑綢男子神色未變,拉開少女的手,走到馬前,輕聲道︰「小姐,王爺在看著。」

「我知道。」翻身躍下,她看了慘白著臉的少女一眼,不屑嗤語,「武昌路肅政廉訪司的女兒原來……只會繡花啊!」

「我……」被拋下馬的少女臉色更白,卻因驚嚇過度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這馬兒給你騎,真是浪費了。難怪它不服氣。」少女盛氣嗤笑,「我若不把你扔下來,它只怕會沖到江里去,淹死你。」

嚇?她的話引來觀望行人的低喝。原來,那少女是被她提著衣領拋下來……的?

酒樓上,一群觀看的華服男人之中,一位年約三十、貴氣中帶著粗獷的男子沖下方叫道︰「不得無禮,木默。」

少女撇嘴,「是,王爺。」口中回答恭敬,得意之笑卻不減。

清亮大笑一陣,她不再看臉色慘白的少女,丟開馬韁走進酒樓,長秀隨在身後。

酒樓上,那群華服男人退回酒桌,隱隱傳來贊嘆︰「王爺手下能人無數,木默姑娘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身手,馭馬擅騎,了得啊!」

「夸獎了。」男人低沉地回應。

街道上,一行面色焦急的官服隨從跑來,怯怯地看了眼酒樓,護著少女,喝開行人後離去。待他們走後,行人又自行聚攏,開始三姑長六婆短。

「哪家官爺的小姐啊?」

「方才騎馬受驚的是肅政廉訪司大人的千金,听說魯王半個月前來武昌興查長江河堤,監管水利,我猜就是酒樓上的那個男人。剛才制服瘋馬的姑娘不是叫他王爺嗎?」

「那人是王爺,那他身邊的一些人……」

「有一個我認得,是行御史大人啊。」

「那姑娘好厲害啊!」

「北方人吧,听說大都的姑娘都會騎馬射箭,南方的千金小姐當然比不上。我看哪,她是個蒙古小姐,呸!」

眾人點頭,同意此人的說辭。畢竟,元朝仍蒙古族稱皇,版圖海闊,海外及西方各國交往十分頻繁,藍眼黃發的異族之人比比皆是。自世祖(即忽必烈)統一天下後,將人分為蒙古、色目、南、漢四等。因這本就是不平之事,長江以南是漢人長居之地,自是對蒙古人並無太好印象。

年輕男子瞪眼听了半晌,突然揉揉自己的眼楮,有些可憐地看向被人踩得不成豆花形的……渣渣。

「好俊……的身手啊!」喃喃自語,他又念了幾句可惜,可惜!

贊美,是給那位喚為木默的姑娘;可惜,則是給他那碗沒機會進肚子的豆渣渣。

不停念著,他有些發愁。這次出門走得急,帶的銀兩不多,少喝一碗豆花,他就少了幾天的精神呢。其實,也不是他自願出門的啊,若不是被阿娘趕……算了,算了!拍拍肚子,在攤老板回神向他索賠那只摔破的碗之前,眼眸彎彎一笑,趕緊跑進酒樓。

原本他就打算進酒樓填肚子,只是聞到豆花的新鮮香氣,才忍不住買一碗嘗嘗,現在倒好,摔爛了人家的一只碗。

錯不在他,錯不在他,要賠就找那什麼肅政廉訪的……司。

不停在心中默念,他坐到酒樓最邊角落,喚來小伙計。

晌午了,他真的真的好……餓啊!

第1章(1)

元,元貞元年,季春時節。

武昌城外,某個官渡處。

一群身著辮線襖的官差正團團圍在江邊茶樓外,他們身後立著一位臉色發紅的官小姐,臉紅,是因為被茶樓里的諷刺給氣出來的。

「小姐,我們惹不起她。」某個官差在那小姐耳邊低道。

「她不過是王爺身邊的一個侍衛,又不是侍姬,沒名沒分,我要辦她有何不可?」官小姐正是半個月前在街上騎馬的少女。

「哈哈哈……」茶樓內傳出狂恣的笑,「小姐,你氣勢洶洶帶人來,只是想和我比比馬術?不行,本姑娘今天沒空。」

「你……你一個小小侍衛,本小姐和你比,是瞧得起你。」

「小小侍衛?」茶樓內又是一陣大笑,笑得嗆咳不止,才壓抑了聲音道,「本姑娘木默。」清亮聲緩緩飄出茶樓,一道人影慢慢踱出來,身後,跟著長秀。

在樓門前站定,她斜掃一眼,笑道︰「本姑娘……弘吉烈——木默。」

「弘……弘吉烈氏?」一個差首模樣的人臉色大變,他看了眼官小姐,低聲道,「小姐,這位姑娘是王爺的人,您還是……」那官小姐听到「弘吉烈」三字,氣紅的臉早已變為雪白,卻因臉面無光而僵立不動。

她當然知道弘吉烈氏仍當朝皇太後一族的姓氏,魯王弘吉烈木玉昔,皇族外戚,以驍勇善戰聞名,年僅三十,尚未娶妻,更無姐妹,她以為木默不過是魯王身邊的一個得寵的小小侍衛,沒想到居然是弘吉烈一族。

惹不起,她當然惹不起,就算被嘲笑,她也惹不起。

「如何,還要比?」木默稚氣微傲的臉上仍是一派輕嘲,「等你學會如何握韁繩了,再來找本姑娘比馭馬吧,現在……哼哼……」眼光上下打量,盡是鄙意,「你先去繡繡花吧,哈哈!」

「你……」

闢小姐掙扎半晌,最終被那群官差勸了回去,為首的臨行前走到台階處沖木默低聲道歉。

「木默小姐,我家小姐只是一時氣傲,還請見諒。」

「無妨,下次別逞能在街上馭馬,當心……摔斷脖子。」紅唇吐字如針,毫不留情。

差首訥訥幾句,看了長秀幾眼,低頭走遠。

盯著消失的人影,再看看遠遠停在江邊的華美官渡,她嘆口氣,轉身走回茶桌。

茶樓內坐著五六桌商賈模樣的人,木默走到只有兩位男子的桌邊坐下。

「木默小姐,我等就要起程,你不必再送了。」其中一位商人模樣的男子沖她笑了笑。

「要送。王爺今兒個要監察水堤,沒空來送行,我當然要代王爺送一送周老板。」木默得體地一笑,收斂了一些傲氣。

這男人姓周名達觀,奉皇上口諭出使真臘,說是出使,其實僅是商隊往來而已。時巧魯王南下都行水監,與商隊同行到此,他們現在要乘渡船順江而下,繼續往南前行。

半個月前,她隨手把那沒用的官小姐從馬上拋下來——她記仇,沒想到今天居然跑來找她比騎術,嗤,她既然代王爺送行,哪能送到一半跑去與那官小姐比騎術的道理,隨她怎麼叫囂,姑娘她——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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