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啊,煩啊,好煩哪!
「涵煙?」見她嘴里一會兒咕嚕,一會兒嘆氣,眉心一下攏緊一下放松,瓜子臉皺得像包子,就是沒有放手的意思,「你在煩什麼?」
「煩……」怎麼色誘你。
沒好氣地瞪著無事一身輕的人,何涵煙突然用力拉下他,讓他滑下沙發背,雙手只來得及撐在她兩側,腦袋不輕不重正好撞在扶手上。
「涵煙!」腦袋撞得並不痛,但她危險的動作卻讓他喉頭忽緊。
兩手撐在她腰側,俯視的角度將她姣美的五官看得一清二楚。眉毛雖細卻意外地墨黑,大大的眼中閃著惡作劇後的得意,下彎的唇角含著嗔怒,想必仍在氣他的拒絕,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令他想一親芳澤……
男人是經不起引誘的。
頭腦中突然閃過這九個字,杜瓦一呆,穩住難以察覺的混亂氣息,想抽身,但有人不放。
何涵煙一心想著捉弄他,心里直叫著活該活該,早忘了危時衣剛才出的餿主意。誤以為他呆愣的表情是被撞到腦袋後的吃驚,她心情大好,伸出雙手扭他的耳朵,嚷道︰「活該。」
「涵煙,放手。」他的語氣意外地沉重。
「不放,就是不放。你咬我啊!」我扭我扭我扭扭扭,把他的耳朵拉成糯米餈最好。
「涵煙,你有沒有听說過,男人是經不起引誘的。」任她扭著耳朵,杜瓦放棄抽身離開,反倒一本正經地請教起問題來。
「有,某巧克力廣告就是這麼說的。」燈光在她的頭頂形成一方陰影,讓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是男人。」他仍是一本正經。
「我知道你是男人。但你不是地球人。」想吃巧克力啊,她偏不答應買。
「外星男人也經不起引誘。」是哦,涵煙不提,他倒真不記得自己來自射手星雲團,完全把自己當成地球人……地球男人了。瞧他說的話,多有創意。杜瓦決定明天打電話給電視台,讓他們修改廣告詞,說不定還能拿到創意獎金。
「那麼想吃巧克力?我偏不買。」她賭氣嘟嘴,被他的狡辯逗笑。
他不想吃巧克力,他只想吃……「涵煙,快放手。」
紅發無風自動,他掙扎著想爬出沙發。
「就是不放。」她和他鉚上了。
「涵煙,放手啦。」他的聲音帶上哀求。
「哈!炳!炳!」邪惡的巫婆笑響徹空蕩蕩的客廳,她擺明不放。
「真的不放?」無奈輕嘆,他停止掙扎,拉近二人親密的距離。
「Ofcourse!」
她仍扭得不亦樂乎,正準備看看扭了幾圈,不想,光滑而溫熱的唇壓上她,伴著低沉得猶如嘆息的三個字——我答應。
答應什麼?
答應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杜瓦吻她?
正要驚呼,他卻不讓她有機會開口,霸道的氣息侵佔得她滿口皆是。
他事先聲明過,外星男人也經不起引誘。
杜瓦,杜瓦,杜瓦!
默念三聲,何涵煙抱著軟枕,不知該笑該哭,還是該嘗嘗遲來的害怕。
危時衣昨天出的餿主意早被她丟到垃圾堆火化,在杜瓦吻她之後。
第一次……第一次看到霸道的他。不僅強行索吻,熟稔的程度不輸經驗老道的情場斑手。至少,她是這麼認為,因為沒得比嘛。
她被吻得稀里糊涂、意識混亂時,那家伙居然還能發出可惡之極的笑聲。一個吻似乎不解饞,追著她吻了個夠本。害她心髒不盛負荷,差點從喉嚨口跳出來。
這人,以前故意扮無害嗎?
又羞又氣地跑回房,仍能听到身後傳來滿意之極的低笑聲,好像喂飽了的……狼。一頭外星。
!
心中暗自嗔罵,令她無暇注意天已大亮。此刻,緊閉的房門已被人打開,紅發在笑臉的映襯下異常亮眼。
「涵煙,起床啦!」
「啊——」左翻右搖的身子在床上一僵,然後,尖叫聲響起(意思意思的那種)。她可沒火雞嗓,叫不出太高的分貝。
以往也有被杜瓦叫醒的時候,他能進她的房並不稀奇。可昨天剛剛丟了初吻,今天一早,在她心理狀態尚未調節好時,這家伙就突然跑進來嚇人就不對。
「出去啦。」她忽地彈坐而起,丟出一顆抱枕。
「你昨晚答應和我一起去買菜的。」神清氣爽地單手接下飛來的「軟彈」,杜瓦伸出空閑的手梳梳額前散發,一舉手,一投足,全是……全是……
他是不是在引誘她啊?
眨了眨沒清醒的眼,何涵煙總覺得今天的杜瓦多了點以往沒有的東西,卻說不出是什麼。
「回神,起床。」抱著軟枕坐到床邊,他伸手在她眼前晃動。
「好啦好啦,你先出去。」為了讓眼珠免受荼毒,她捉住搖晃的手,語氣像趕小狽。
「快點。」他站起身,讓壓下的彈簧床回復原形,強調。
「行了行了。」快點走,快點走,不要用這麼溫柔的眼神盯著她,姑娘她也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
「快點。」掩上房門前,他突然轉身,伸出紅腦袋瓜盯著她,然後一笑,「我……等你。」
倏——紅潮直線上升。
捂著雙頰,她能感覺到溫度的升高。
老天,以前怎麼沒發現,那家伙的性感段數如此之高。
禍害,禍害,杜瓦是禍害。
這是何涵煙洗臉刷牙換衣服時,腦中唯一的字眼。
「小靚妹,買棵蘿卜回去炖湯喝吧?」
「這生菜是剛剛從田里摘來的,你看你看,好水靈的,買一把回去炒著吃吧。」
咚咚咚!一只月兌光毛的雞被肢解得骨肉分離,很難想象血肉糊爛的樣子能煮一鍋好湯出來。
叭啦——叭啦!一條想跳龍門的魚被一雙戴著塑料手套的手捉住,按在砧板上準備去鱗去腮,一時魚血飛濺。
咯答——咯答答——母雞悲鳴,為自己即將成為下一個買家桌上的珍饈命運哀痛。
好吵的地方!
跳腳躍過一攤積水,何涵煙一口小籠湯包含在嘴里忘了咽下。咦呀,真是髒,也不知那攤水泡過什麼動物的尸體,上面還浮著一層灰白的油污。順著那攤水望過去,豬肉攤老板揮舞的大刀閃著明亮刺眼的白光,而且毫無血痕,如果用來做殺人凶器,保證刑事化驗所查不出上面曾經沾過豬血漿和豬血細胞。啊呀,肉攤老板居然敢用眼楮瞪她,信不信讓他歇業一星期去拘留室享受紫外光浴。
甩過頭,看到的一幕更讓她氣結。都已經是昨日黃花了,還在那兒閃著菜花眼引誘她的杜瓦。
「靚仔哥,我家的西芹好脆的,買兩把啦,算你便宜點。」熱情不減的菜花娘拉著杜瓦的手正吆喝,完全無視帥哥身後兩道惡狠狠的眼神。
「是嗎,好,我要兩把。」帥哥微微一笑,被菜花娘說動了心。
「小扮不如再看看洋蔥吧,個兒大又新鮮。」菜花娘收錢之余,不忘推銷自己地攤上的洋蔥。
「不要了,我家涵煙不愛吃洋蔥。」搖搖頭,帥哥提著裝有兩斤西芹的塑料袋轉身,尋找身後亂竄的人影。本以為會看到皺著鼻子的苦瓜臉,沒想到卻是意外燦爛的笑臉,「看到什麼好笑的東西?」
方才明明吃過他做的愛心早餐卻仍要買一籠湯包解饞的女子,正咧著嘴站在他身後,眼楮因為喜悅染上一抹亮色,晶晶透透。
「吃包子。」
一口湯包塞滿嘴,溫度適當,一點不燙嘴。
「那麼高興?你剛才不是後悔和我一起來菜市嗎?」他明明記得她跳腳叫嚷後悔,後悔不該答應和他一起來買菜。
「我現在也在後悔。」看他一眼,她再咬一口湯包。一時心饞買的十個小籠湯包,起碼有七個進了杜瓦的肚子,她口里含的是第二個,手里提的只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