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倒是,可,我看那兩位姑娘也是蠻喜歡白袍公子的。你也瞧見啦,八公子拉走白袍公子時,那兩個姑娘多氣呀,眼都瞪圓了!」
「管他呢,都說周家三公子迷上了花柳艷娘,我看哪,周老爺不僅頭痛三公子,只怕又要頭痛八公子好一陣子羅!」
「哦,為什麼?」
「你方才沒見到嗎,八公子對那白袍公子可是喜歡得很,口里都說了白袍公子是他的妻子。妻子哦,明白什麼意思吧?」神秘地頓了頓,那人再道,「這周家的八公子啊,根本就是性喜男色。」
「哦——」有人明白了。
「原來如此!」有人點頭。
「而且,」那人再補充,「八公子喜愛男子的嗜好又與那些富家官爺不同。」
「哪里不同?」
「你沒見那公子穿著白衣嗎,听周家家僕說,八公子前些天特地到梅家綢莊定了十多件白袍呢,還千叮萬囑要干淨薰香、質地輕盈的料子,就為討好那白袍公子。」
「哦——」又有人明白了。
「周老爺真是可憐喲,八個兒子,六個在外,家中的兩個又不听話。唉,多子未必多福哇!」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
正當眾人在茶棚議論時,遠遠離去的日本武者腳步頓了頓,微不可覺。隨後,三人對望一眼,勾起沒有笑意的唇弧,低頭趕路。
「呼——呼——」微風吹起一地灰塵,過往行人皆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獨獨遠行的三人,踏地無聲,不見一點印跡。
第六章
一路走回周宅,街上行人就見著俊美的藍衣公子陰著臉行走如飛,手中牽著的白袍公子卻興味地含笑踩著他的腳後跟;五丈處跟著兩位冷艷的姑娘,那眼楮瞧得人涼颼颼的。
「你急著拉我回來,有何事?」直到坐在東院,看他又是抱香爐又是拂灰塵的,秋凡衣好奇地開口。
看了看她身後的兩雙怒目,周十八刻意湊近她耳邊道︰「我有東西要送你,能不能讓那兩個丫頭回房休息。」
听見他的話,秋凡衣未及點頭,身後便傳來兩聲輕輕的冷哼。黑眼一轉,她點頭,「好,散煙釣雪,你們回房歇著去,順便回回信。」莊舟這些天催得急了。
「統領!」散煙哀叫。
釣雪最初臉色未變,待听到回信後,俏臉「刷」地一白,「統領,咱們的字寫得難看,入不了莊管事的眼,若是莊管事見到咱們如雞爪的字,少不得又要責怪一番,還請統領親自回的好。」
「無妨,他敢責怪就沖我來。」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不管是不是字如雞爪,今兒的信她們是回定了。
「可……」二姝仍做垂死掙扎。
「對對對,家書報平安很重要,你們快些去回信。」坐在一側的周十八趁火打劫。
「周十八!」二姝瞪他的眼中滿是稱之為殺氣的東西。
哼哼哼,怕你們呀,瞪就瞪!周十八回以竊笑,同樣瞪圓雙眼回視。三人你來我往地瞪著,看在秋凡衣眼中竟起了嗔意。
「還不快去!」她的命令從來不說第二遍。
冷森的語氣震回二姝氣紅的眼,低頭稱是,兩人依命回房歇息……不,是寫信。直到拐角的雕花木門掩上,周十八揚唇一笑,得意洋洋地湊近秋凡衣,獻寶,「凡衣,為夫今天送你一個好東西。」
「什麼?」撫著香爐打量,她並未見他掌中有何物件。
「看!」展開的掌心中是一塊紅繩系住的透明滴水石,其間夾著紅綠相間的絲狀物,「這是海外商船運回的水精石,可以寧神靜氣,讓你……睡得安穩。」獻寶的臉上掛滿討好。
是特地為她買的?挑起石頭看了看,秋凡衣放回他掌心,「我若不要呢?」
她冷然的話打掉他臉上的笑意,失望攀上雙眸,訥訥地收回手,他低頭,「啊……不要也……也沒關系,為夫……為夫以後再找些更討你喜歡的東西,這個……這個就……就……」
側耳听他「就」了半天,秋凡衣突而一哂,「怎麼戴?」
「呃?」倏地抬頭,失望的臉上染就了點點希望。
「要我說第二遍?」懶懶地支著頜,她睨他一眼。
「……不用不用!」明白過來的人立即揚起大笑,白牙閃閃光鑒照人,「為夫幫你戴,幫你!」連聲說著,他一把抱過秋凡衣,讓她穩穩坐在腿上後,兩手便開始解她的袍領。
如此暖昧的動作在外人眼中必引起極大誤會,而滿心興奮的周十八只顧著腿上佳人的乖巧,哪顧得上身後緩緩走近的人影。
被他突來的動作怔了怔,听到輕微的腳步聲,秋凡衣倒也不多掙扎,任他解開外袍領上的兩顆盤扣,再解開中衣領口,在她脖子上模索了一陣,隨後頸上便是冰涼的觸感。
「好了!」身子後仰著欣賞了一會,他點頭,「凡衣,這塊喉玉你就別戴了,磨得粗會傷了脖子。」
秋凡衣定眼,就見他指上吊著的小玉墜正是自己原本掛著的喉玉,不由一笑。難怪他方才在脖子上模索了半晌,原是解下這塊玉墜子。若是莊舟知道自己找來的寒玉墜被他說得一錢不值,會不會剁了他泄憤,呵。
貝起趣笑,看到抱著她的人有些呆愣,笑意更大。
「……凡衣……」他吞了吞口水,低叫。
「嗯?」拿起滴水石端倪,她隨意應了聲。
「你笑起來……」語吐一半,接著便是一陣吞口水聲,以及……另一人驚異的倒吸氣聲。
「什麼?」察覺到腳步聲停在身後,秋凡衣微微傾頭,便听到——
「十……十八?」顫抖的語調表明來人心情的激動。
周十八回頭,「三哥,你找我?」
手忙腳亂為秋凡衣扣上衣領,周十八嗔怪地瞪向自家手足。他這三哥住在西院,鮮少跑到東院來;現在正是香燈初上的好時辰,他在家里已經是奇跡了。
「我……我剛才在路上听說,你喜歡一個白袍的公子,就是他?」身後目瞪口呆的人正是周十三。左瞅右瞧了半晌,看著自家兄弟微有薄責的眼神,再瞧著秋凡衣坐在他家小八身上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只得嘆氣。
唉,方才在街上听得繪聲繪色,他特地拋下美艷的花娘回來「關心」弟弟,竟看到自家最乖的小弟懷中抱著一位秀氣的公子哥兒,袍子都解了一半,那模樣似乎……似乎……
「十八,爹知道嗎?」身為敗家子當然沒立場教訓兄弟,他只能做幫凶。
「知道。」他老早就告訴爹要娶凡衣了,「三哥,你這個時辰找我,有事嗎?」
就算沒事也變得有事啦!周十三暗嘆一聲,道︰「我……我只是路過……你們忙你們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點了點腳,他決定離開。臨行前,他仍是禮貌地對上秋凡衣趣味的眸子,心中不由感嘆︰好俊的公子哥兒,莫怪自家小弟著了迷。正待瞧得仔細——
「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秋凡衣清冷開口。
「呃?」
「你盯著我瞧什麼?」她這一句未得到周十三的回答,倒引來周十八的瞪眼。
「三哥,你看什麼?凡衣臉上有什麼髒東西?」色迷迷的毛手在光滑的小臉上模了模,手主人瞪向自家兄弟。
他的舉動又引來周十三的感嘆——他家小弟真是熱情呢!
「沒什麼,這位……」
「秋。」
「秋公子,在下是十八的三哥,我這弟弟以後還請多多……」他這幫凶可真是幫得徹底,就不知老爹會不會氣暈過去。
「多多什麼?三哥,你到我這兒來到底有什麼事?」他繞在秋凡衣身上毫不掩飾的打量惹來周十八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