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我是……我是……」杜俐芊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對方可能也冠有同樣的稱謂。
「請閑問你是哪位?」她反問對方。
拜托不要。
上天,不要對她如此殘忍。
「我是他的女友。有事嗎?你听起來很慌張,是不是有什麼急事?」答案在下一秒鐘揭曉了,證明命運對她是無情且冷酷的。
「沒事,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如果有急事,也許你可以打電話到卓翔的公司去,你有沒有他的公司電話?」
女人愈是親切,就愈加深杜俐芊的慌張與忿怒。
杜俐芊緊張得想按掉通話,卻一直按不到正確的按鈕,連續按出了一堆聲音後,才終于切斷了女人關懷的聲音。
顫抖的手握不住手機,手機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機殼散落了一地,電池跌落出來,轉了幾圈停在杜俐芊腳邊。
杜俐芊蹲下來想撿,卻因為模糊的視線而模空了幾次。
覺得自己很狼狽的杜俐芊,突然笑了出來。
他說謊!
說什麼他需要空間思考一下兩人的關系,他必須想清楚他到底愛的是誰,現在的他誰都不想見到……
結果,那個女人卻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他。
「卓翔,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淚水一滴滴地灑在重新亮起的手機上。現代科技的生命真堅韌,可以輕易地將破碎的外貌拼湊回去,恢復原有的功能。
但她破碎的心有可能嗎?
也許是過去已經流過太多的淚,所以她很快就止住了淚,軟弱的她也有果斷的時刻,她下了一個決定。
她要去廖卓翔的公司等他!既然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再糟,也不會糟到哪里去。
這次,她一定要去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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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坐在辦公大樓前的階梯上等待,來往的人都對杜俐芊投以好奇的眼光。
怎麼會有人不成體統地坐在莊嚴的辦公場所前面?每個人心中都有疑問。
她打扮簡單,白襯衫碎花裙,因為天氣炎熱,所以她撐起了洋傘坐在台階上,看著一台接一台在大樓前停下的計程車發呆。
十二點一過,穿著名牌套裝與西裝的男女紛紛自辦公大樓擁出,用整齊的步伐往用餐場所前進。
杜俐芊怕廖卓翔夾在人群當中被她忽略過去,所以擠在門邊等著。
終于看見熟悉的身影從旋轉門出來,杜俐芊連忙一個箭步趕上,擠到男人身邊,握住他的手臂。
「卓翔!」
「俐芊?你怎麼來了?」男人驚訝了三秒鐘,連忙示意身邊的同事先離開,自己將杜俐芊拉至一旁。
杜俐芊眼楮紅紅的,看起來是哭過了,廖卓翔看著她,心情有點焦躁。
「我不是說過暫時不要聯絡嗎?你為什麼老是想不開……又是打電話、又是寫信的,現在還……」
「已經三個多月了,這個‘暫時’會不會太久了一點?卓翔,你告訴我,你真的是需要空間思考,還是你根本想要甩掉我?還有,你上次叫我忘掉你,你為什麼要說這麼殘忍的話?」
廖卓翔默默地看著她,嘆了一口氣。
「俐芊……」
其實,事情很清楚,不是嗎?只有深陷情網的女孩才會看不清楚情況。
「今天早上,我打了你的手機,是‘她’接的……她一直在你身邊吧?你是不是努力地想破鏡重圓,我只是你的備胎?」杜俐芊眼淚直落,痛苦地一句一句說出來。
她一點都不想听到這些話,更何況是自己親口說出,就像自己拿著刀子凌遲自己一般。
沉默持續著,廖卓翔不說話,反而張望四周,擔心被同事撞見這一幕。
「你說啊!我要你親口說……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這是她經歷過這三個多月的折磨後,最勇敢的一次。
「俐芊,你先回家去,等我把事情處理完,我就會給你一個交代。」廖卓翔將她當不懂事的小孩般往外推,急著想走。
「我不要什麼交代!我要你現在說,你到底愛不愛我?要不要我?」杜俐芊放大聲音詢問。
這個傻女孩,竟然在這大聲嚷嚷,這里有幾百個同事、上司,教人看笑話怎辦?
「俐芊,你小聲點。」廖卓翔有些發急。
「你怕什麼?」
「俐芊,你是存心想來替我惹麻煩的嗎?你太不懂事了!」
「我沒有!我只是要听你說一句,你是要她、還是要我!你說啊!只要你說你要她,我就不等你了,再也不等!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說,你愛的到底是她還是我?」
杜俐芊怕他真的走開,硬拉著他的西裝不肯放手,廖卓翔急著要掙月兌,兩人拉扯成一塊。
男人的力氣佔了上風,扳開杜俐芊的手,將她推至一旁。
「俐芊,你不要再逼我了!現在回去,再也不準來這里,這里是上班的地方,怎麼可以在這里胡鬧?你沒上班,不知道工作的重要性,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廖卓翔推開的力氣過重,杜俐芊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但他卻看也下看一眼地走開,飛也似的逃走,與看熱鬧的路人擦身而過。
「那個人怎麼了?怎麼趴在地上,該不會是受傷了吧?」
「過去瞧瞧。要不要叫救護車?」
「欸!她在哭耶!好像沒受傷……」
「八成是失戀,沒事就好。我們走吧!」
杜俐芊從地上掙扎起來,如電影的慢動作般,一點一點地站起。
她頹敗地靠在旁邊牆上,哀莫大于心死,她再也听不見周遭路人對她的指指點點,更看不到有人特地為了看熱鬧,而在她面前停下車來觀望。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她回想剛剛的路人對話。
沒事?她怎能叫做沒事?
一定要缺手斷腳才叫有事嗎?
她的心都已經碎成一片一片的了,為什麼沒有人看到?
那是誰也沒有辦法醫療的傷,真的好痛好痛……
杜俐芊捂住臉,想要藏住自己流淚的眼楮,可是卻止不住肩頭的抖動。
她的身體沿著牆壁慢慢往下滑,最後跪倒在地上,沒有站起來的勇氣。
「活該。」
這是上天給她的評語嗎?
也許她真的是活該吧。
在知道自己是第三者之後,早該退出了,卻依然抱著不該有的奢望,以為男人會為了自己離開她。
她是個人人唾棄的第三者,誰也不會同情她。
「真丟臉。」
她是很丟人沒錯,有幾個女孩子會蹲在路上哭泣?
連自己也沒想到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你到底想要哭到什麼時候?」聲音愈來愈不耐煩了。
這個聲音好熟,到底是……
一轉頭,杜俐芊瞧見蘇洺禹伸著長腿優閑地靠在牆上,嘴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像是黃鼠狼拜年的表情。
「你剛剛都看到了?」
蘇洺禹點頭,是看到了沒錯,而且是從那句沒尊嚴的「你愛的到底是她還是我」就開始旁觀。
一個人要淪落到成為被選擇品,真是可悲。
蘇洺禹嘴角不屑地冷哼。
「你……」杜俐芊又羞又氣,說不出話來,眼淚倒是又掉了一大缸。「既然你一直在旁邊,你看到我跌倒為什麼不來扶我?你看到他罵我,你為什麼不來幫我?」
女人!惱羞成怒之後就會亂栽贓。
「你要我怎麼幫?非親非故,我何必幫你強出頭?而且整件事根本就是你不對,是你太笨了。」
杜俐芊無言以對,只能張大眼楮瞪著他。
他……在罵自己?
「我做錯什麼?」她驚駭地問。
「第一條罪狀,識人不清。一吵架就避不見面的男人根本是個混帳,不接電話更只是逃避現實的方法!苞一個懦夫交往算你倒了祖宗十八代的楣,誰教你一開始就沒有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第二條罪狀,執迷不悟。全世界的人,包括你那個沒良心的男友都告訴你,要你忘了他、放棄這段感情,是你自己不跳出來,你能怪誰?第三條罪狀,制造噪音、擾亂市容。這里是大街上,你別在這里丟人現眼,要哭回家去哭,將窗戶關起來,別吵到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