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杜芊芊忠實讀者派護士則是暗批蘇洺禹沒人格、口是心非,嘴巴上批評人家,原來心里早就偷偷愛上。
蘇洺禹直到接到一通電話,才知道自己成為大家討論的焦點。
「進展得如何?有成果了沒有?」陳宣白在電話當中劈頭就問。
「你指什麼?」蘇洺禹還沒有弄清楚狀況。
「就是書展上那位美女作家啊!你不是跟她出去?這件事從你們醫院傳到我們這兒,大家都等著看大作家如何融化蘇大醫師這座冰山。」
難怪……
蘇洺禹回頭一望,好幾個護士將好奇的眼光縮了回去。
「大家都知道?」他壓低聲音。
「你知道的,大伙都無聊,需要話題解悶,你又是天字第一號事業大于愛情的男人,大家都想知道是哪個女孩子可以攻陷你的心。」
就算有人會攻陷他的心,那人也絕對不會是杜俐芊。
蘇洺禹有種招誰惹誰的無奈。
不過是吃頓飯,試試看這人跟自己是否處得來,沒想到卻意外成了八卦主角,弄得滿身腥。
「老實說,糟透了,我不會再跟她出去。」
「為什麼?」
「我覺得我在跟一個幽魂吃飯,她喃喃地說著一些無病申吟的話,沒有一個話題是關于民生經濟的。老實說,她有點像剛下山的小龍女。」
「什麼意思?」
漂亮是很漂亮,可惜就是無知了一點。蘇洺禹在心中補充。
「總之,她不會成為我的女朋友,就請你這樣傳播出去吧!我相信會很快從你們醫院那傳回來,幫我澄清一切。」
「她是哪一點惹你不高興了?」陳宣白不愧為多年同窗,听出他口中的一點不屑,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不對,格格不入。她不停地感嘆苦人世無常、如白雲蒼狗,順便歌頌一下世事如幻影,唯有愛情能夠永恆。」
這個話題才糟,他壓根于不相信任何事情能夠永恆。
整個飯局當中,他不是呆坐著瞧她訴說自己的幻想世界,就是望著餐廳牆壁上的畫作禪定。
「你一定又挑剔了些什麼。」
「這種女人就算是你,你也一定將她三振出局。」
「我才不會。我又不是你,我最懂得憐香惜玉了。」
陳宣白在電話當中嘟嚷幾句。
「不過,她真的是很漂亮吧?男人不是以貌取人的品種嗎?」
「我不是。腦容量小于蒼蠅,就不是適合我的對象,齊大非耦,不妨下求。」
不管男人或女人,聰明都要比外表重要許多,蘇洺禹很鎮重地聲明。
「驕傲、自大、種族歧視。」陳宣白沒好氣。
「謝謝夸獎。」蘇洺禹微笑起來。
他回想杜俐芊的模樣,心里有著一絲懷疑,也許杜俐芊這女孩並不像他想像當中的愚昧,她只是太過于不切實際,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當中,不願意面對真實的人生。
不論真相為何,現在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謝天謝地。
「不過她的確是非常漂亮,對吧?」
陳宣白的口氣有些感嘆,真是可惜了。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拿來當女友,該有多威風,不論走到何處都是眾人目光的焦點。
「的確。」蘇洺禹衷心同意,這一點毋庸置疑。
第三章
杜俐芊的心情就像天氣一樣多變,說風是風、說雨是雨。
因為蘇洺禹,她的心整整放晴了大半個月。
那天跟蘇洺禹的約會相當順利,從頭到尾他都帶著溫柔的微笑凝望自己、傾听她的言語,充滿了無限的耐心。
而後蘇洺禹搶著付帳,又送她回家,他的每個行動都展現了十足的紳士風度。
苞一個帥氣聰穎的高收入大夫吃飯,充份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這件事也許只是她生命當中的插曲,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證明她能跟其他男人來往,她有重新找尋幸福的力量。
早上起來,打開窗,又是一片蔚藍的天。
杜俐芊開心得幾乎忘記了吃藥這件事情,幸好藥就放在早餐旁,所以她和著冷凍過的飯團吞下。
她上個系列「公主萬歲」已經順利告個段落,長達十本的系列書,她足足寫了一年。
一年的青春啊!她筆下的角色已經談完了十場風花雪月的戀愛,她仍在原地漫步,周旋在愛與不愛之間。
那些主角何其幸運,不管經歷多少波折,最後終有一個美麗的結局。
而現實的人生,愛情總是蹉跎。
怔怔地望著天空發呆許久後,杜俐芊決定不再繼續自憐自傷,蘇醫師說過,要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找些事情來做。
她打電話給那位據說又在為生活費苦惱的大小姐。
「嗨!宜家,起床了嗎?」
「拜托,我是還沒睡。小姐,現在才六點二十。有事上奏、無事退朝,我正在為下個月的生活費燃燒我的青春。」
「我以為青春應該燃燒在運動場上?」
「你安達充的漫畫看太多了。」
宜家總是能輕易地把自己的話擋回去,杜俐芊挫敗地低下頭,用眼角貪婪地汲取那一窗藍天的明亮。
「今天天氣很好……」
「別跟我說天氣這種廢話。快告訴我,女人的手還有什麼可替換的詞?」
「柔荑、縴指、皓腕……你是要寫哪一個部位?」
「頭呢?」陸宜家埋頭苦寫,直接選了一個詞套進去。
「螓首。」
「手就手、腦袋就腦袋,誰規定一定要用這些文謅謅的句子?還有,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懦弱地任人搓扁揉圓、不懂抵抗?他們難道沒有听過‘不自由,毋寧死’這句話嗎?俐芊,你這個大綱一點邏輯都沒有。」
慘了,宜家又有意見了。
杜俐芊小心翼翼地提醒︰
「宜家,我寫給你的大綱是富甲一方的莊主愛上貧無立錐之地的貧家女,所產生的愛情狗血大悲劇。你可別寫成弱女子對抗舊社會體制的反動小說。還有,這是個宋朝故事,法國大革命還沒有發生,不要隨便把人家的名言引用上去。」
再這麼退稿下去,陸宜家會餓死在街頭。
杜俐芊有些擔心。
「知道啦!為了生活,我會努力記住男強女弱、高潮迭起這些基本原則。」
電話當中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陸宜家肯定又把咖啡當作白開水在灌了。
「既然你工作進度順利,要不要下午出去走走,喝杯下午茶之類的?,」見陸宜家停筆,機不可失,杜俐芊再度試探。
「不行!」陸宜家一口回絕。
杜俐芊失望極了。
「宜家……」她換上哀求的語氣。
「好吧!如果我進度順利,我下午兩點打電話給你,如果沒打,你也不用打電話問了,我肯定沒趕出來。就這樣了,拜!」
流利的話語被嘟嘟聲取代,杜俐芊望著話筒發呆。
怎麼辦,要一個人出去逛嗎?
她不喜歡一個人逛街的感覺,只能自言自語,連發表意見的對象都沒有。
唯一想要搭理她的,只有發覺她皮夾中有金卡的售貨小姐。
杜俐芊沮喪地坐在床上發呆。
不需要寫稿的時候,杜俐罕一向很茫然,她沒有家人、鄰居,連朋友也寥寥無幾。
以前她的生活重心是廖卓翔,她的世界是繞著他運轉的;失去他之後,她的世界空白了一大片。
抓起已經半個多月沒有響過的手機,杜俐芊撥出一組熟悉的號碼。
意外的,手機有了回應,嘟嘟的電話聲,就像杜俐芊響徹胸腔的心跳。
「喂。」一個溫柔的聲音取代了電話鈴聲。
為什麼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杜俐芊滿心不安,卻依然鼓起勇氣開口,抓住這微小的希望。
「請問,廖卓翔在嗎?」
「卓翔去公司上班了,請問你哪里找?要不要留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