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不讓羅裳離開他!
誰?是誰在喚她?那聲音听起來好焦急、好驚慌、好憂傷,連她听了心都快碎了。她好想安慰他要他別傷心,想用雙手回擁他要他安心;可惜她的手抬不起來,她的聲音發不出來;她只感覺到眼眶熱熱的、濕濕的、心里頭酸酸的。
她好想睜開眼看看他,要他別難過,因為從今而後,她再也不會感到痛了,再也不會……不會了……
出現了,她最想見的臉。
她笑了,笑的虛弱卻滿足。
原來,死一點都不可怕,至少她見到了她想見的人,她心願已了。
靶覺到口中被塞入東西,羅裳嗆咳了一下,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但那東西仍是吞下了肚。
自月復間竄起的一股清涼,讓她迷離的神智清醒許多,幽幽地睜開眼,對上一雙憂戚眼瞳。
「堯……」她想伸手去觸踫他的臉,柔弱無力的柔荑卻在半空中頹然垂下,落入一只溫厚的手掌中。
掌心的溫度透過手傳到她的心,讓她感覺不再那麼地寒冷無助。
是他嗎?是真?是幻?她不願意多想,就當他是真的,真的有人陪她走完最後的一段路。
後來,黑暗帶走了她所有的意識,她彷佛在一團黑霧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不知道找了多久,直到一聲聲悲切的呼喚帶她走出迷霧。
用力撐開眼皮,羅裳看見了熟悉的環境與不舍得離開的人。
「你終究不忍心繼續折磨我,願意睜開眼看看我了嗎?」封邑堯沙啞的嗓音中有責備、有狂喜。
羅裳咬著唇,感覺到痛,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她並沒有死,成串如珍珠般晶瑩的珠淚滾滾而下,燒燙了封邑堯的心。
拭著羅裳灼燙的淚,知道她已月兌離險境,封邑堯終於放心地笑了。「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離開我,你記得吧!」
當他偷偷潛入擎北王的地盤後,發現羅裳早已離開了,焦急地四處尋找,方找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她。
見她生命如此危急,他的心仿佛被人重重一擊,疼的喘不過氣來。
幸好,幸好有靈雙珠,幸好她命不該絕,幸好老天垂憐。
「你……好霸道。」羅裳喘著氣,驚訝於他難得的霸道,也慶幸自己能死里逃生。
「是,我是霸道!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你,就算是閻王也不成。」
現在封邑堯才發覺,他的生命里根本不能沒有她。
之前他還天真的以為,他只是喜歡她陪在身邊的感覺,把她當成一個可以交心的紅顏知己,他錯了!
他不只要她當他的紅顏知己,一輩子陪在他的身邊,還想要她愛他,永不離開他。
羅裳欣喜的笑了,笑他的狂傲,笑他對自己的在乎。足夠了,有他這番話,她心甘情願為他而死,為他而活。
「假的……布兵……圖……」羅裳微顫的唇,吐露出她的心急,她得趕緊告訴他擎北王的陰謀。
「我知道,你好傻!」
羅裳笑著搖頭。「我不想殺你,也不要……你有事,我……」
「如果真為我想,你應該和我商量,而不是私自行動,你這麼做太自私了!」封邑堯狠狠地擁緊她,眼里滿是怨懟與不舍。
「堯……」淚水一下子又蓄滿羅裳的眼眶,她從不輕易掉落的淚在今日徹底潰堤。「對不起。」
溫柔地吻去她淌落的淚,他不要她的道歉,他只要健健康康的她。
一個會同他爭吵、賭氣、甚至想殺他的她!
「噓!這句話我要你復原之後再對我說,我不會輕易原諒你的,你要有心理準備。」
羅裳柔柔地笑了,她會心甘情願地接受他任何懲罰,只要能待在他身邊。
眨眨眼,她倦了,封邑堯的俊顏在她眼前開始搖晃,看不清了……
「你累了,睡吧!別擔心,有我陪著你。」
羅裳的眼垂下了。「堯,小心……襲營。」
「我知道!」封邑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事實上,擎北王的軍隊已經攻來了,現在正由姜子宇指揮作戰。
確定羅裳的性命保住之後,他可以無後顧之憂地上戰場了。
「擎北王,我要你付出代價。」
偌大的軍營里,「人」影幢幢、草木皆兵,在夜色的掩護之下要明辨敵我並不容易。
敝——這個字來形容今晚的戰役,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只見整個軍營里的士兵部在奔跑,整齊迅速的步伐彷佛在操兵。士兵們盡量避免與已侵入的敵軍做正面的廝殺,他們能繞便繞、能躲就躲,躲不過的也采取拖延戰術打帶跑,似乎只顧著完成某種命令而視敵軍為無物。
一個巴掌打不響,沒有對手的仗根本無從打起,如此詭異的情景反教敵軍如同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怪!太怪了!」身為擎北王左右手的札木,著實覺得不對勁。
當他領兵勢如破竹地攻入營地時,他還沾沾自喜,不但慶串不費吹灰之力奪得的布兵圖發揮其效用,也期待「北冥」在他腳底下求饒的模樣。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情況似乎有變。
他們是侵入了人家的地盤沒錯,可卻連人家的一兵一卒都沒動到,反倒像是被請君入甕,再被甕中捉鱉似的?!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勒馬,快退兵,咱們中計了。」札木找來與他一同披袍上陣的夥伴。
勒馬冷哼一聲。「札木,你是緊張過頭啦。就算中計又如何?以咱們的軍力,還怕打不過嗎?況且咱們現在已經侵入核心了,不一會兒我要『北冥』嚇得屁滾尿流。」
他就是不服氣世人對北冥將軍的稱頌,他今日要他的威名掃地。
「可咱們攻了大半天,一點收獲都沒有,太不尋常了。」札木揚頸張望。
「那是他們貪生怕死,不戰而降。我今日非得會會『北冥』不可。」勒馬握緊刀、瞪大眼,找尋封邑堯的蹤跡。
「在那!」勒馬興奮喊道,全身筋脈繃緊。
一處不顯眼的空地上,封邑堯正握著鼓棒擊鼓,有一聲沒一聲,似無心卻有意地敲擊著。他的眼神肅穆,鷹隼般的眼橫掃全場。
「大難臨頭了,還有時間擊鼓?」勒馬對封邑堯詭異的行徑嗤之以鼻。「拿箭來!」勒馬手向後伸,隨侍連忙遞上弓箭。
「勒馬,你是想……」
勒馬幽幽冷笑。「此時不殺更待何時?」他要靠此戰一舉成名,贏得名望與富貴。
架箭、拉弓、瞄準。
「咻——」淬著劇毒的箭劃破空氣發出耳的聲響,往封邑堯心髒直射而去。
急射的箭在半空中突然轉向,往下墜落,此戲劇化的轉變直教人瞧傻了眼。
「呃?」勒馬驚愕地揉揉眼楮,難不成風大箭射偏了?「再拿箭來。」
一連射了五六箭,情況還是一樣,勒馬睜眼細瞧才發現封邑堯的四周布上一張刀槍不入的蠶絲網。
「勒馬,別再射了,人家早有準備了,咱們快撤吧。」
勒馬憤怒地朝札木吼道︰「要撤你自己……」
「啟稟爺,東軍戰況告急,我軍的行動被『北冥軍』的弓箭手牽制住了!」
「啟稟爺,西軍落入北冥軍設下的陷阱,動彈不得!」
「啟稟爺……」另兩名探子灰頭上臉地回報,方開口,見著勃馬欲弒人的凶惡表情,到口的話又硬將它吞回肚子里。
勒馬咬著牙,自齒縫進出一個字。「說!」
探子肩膀瑟縮了一下。「啟稟爺,北軍和南軍已經……已經……」
「嗯?」勒馬重哼一聲,大掌一伸,將探子的衣領整個提起。
「已經被縛了!」
勒馬連退三步,原本狂傲自信的臉瞬間轉為哭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