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臻給了他畢生未有過的羞辱——無論是舉動亦或言語。他的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毀了她,他掐住她的頸項,看著她的唇色在他的力量下漸漸轉為慘白。「大哥,住手!」葉星沖過來,早就警告過纓臻,必須收斂她的倔強,雷薩至今還未歸,她可沒把握招回暴怒時的葉沙的理智。她很少稱呼葉沙為大哥,關鍵時,希望可以挽救她一命。葉沙重重一震,看著跌坐于地急速喘息的纓臻,他做了什麼?他雖易怒,卻能在怒火中燒時更冷靜地處理每件事情。可她,始作誦者,真的差些讓他成為野蠻人,進而害死自己。「走!葉星,帶她離開,回她的房間。」葉沙下指令。
只有她從他面前消失,才能止住他的怒火繼續爆發,大步朝外走去,他必須讓沙漠的冷風來吹熄怒火。
***
面對落地窗外浩翰的沙漠,她仍下意識地瑟瑟發抖。怕嗎?她真的被嚇壞了,一刻鐘前,她險些喪命在葉沙的手中。他決非守法者。在蘇丹,權力在他手中,他不是說說而已。他扼住她的一瞬間,她清晰地意識到,他的尊嚴不容侵犯。葉星送她回房,她沉默,眼中帶著擔憂,她警告過,她卻不听、不懂,也不信。怎麼可能,若葉沙永遠不應允,她真要留在這里,成為與卡米拉同樣的奴僕?鏡子里映出葉沙在她頸上留下的瘀血,追求自由的她從一個束縛又跳進了另一個束縛,殘忍的父親可曾想過,她的倔強也會置她于死地——死在葉沙的權力及威嚴中。
門輕響,纓臻驚嚇地回頭,又是葉沙?一方紅色紗中在暗中顯現,縴細的身體移進來,是卡米拉,她托著一盤食物,輕放桌上。
「為什麼不開燈?」第一次听到這個神秘女子開口,她竟也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葉家人及身邊的人都會講中文,這真奇特。
纓臻躲進暗處,她倔強,即使心存恐懼,也不需同情。
「這場戲演得不錯。只是太逼真了,會送命。」卡米拉無意離開,她忌妒,滿腔的恨意掩不住。住進葉宅五個月,卻第一次有機會踏進這問屋子——葉家人珍惜如命的屋子,只因這是他們死去的母親住餅的。未經允許,踏進這問屋子的人只有死路一條,而這個女孩卻得到了權力,葉家給了她權力,葉沙愛她嗎?
她卻需要葉沙,可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明確的地位,在葉沙眼中,她只是個美麗的女僕,也許,連美麗也不是,葉沙從未正眼瞧過她一眼。
「是嗎?」她逼近,為什麼不回答?纓臻始終背對她,是戳中要害了嗎?「每位和親的女子都擔負著不同的使命,引誘葉沙。無疑,你獨具至力。誰都清楚,葉沙未有過得不到的東西,欲迎還拒的把戲——你確實抓住了他的弱點。」
她說什麼?欲迎還拒?把戲?纓臻忍不住皺眉,她可不是風塵女子,哪懂那些?不想多作解釋,反正她將她視為情敵,已成事實。但她似乎尚元資格質問她,所以,她反問︰「你呢?說別人的同時,又擔負著什麼樣的「使命,引誘葉沙?」咳嗽一聲,葉沙留下的後遺癥,她的喉「嚨沙啞。
「我愛他。」
纓臻怔住。卡米拉定是愛慘了那個惟我獨尊的男子,才會不顧一切,拋開古老民族特有的女性矜持,坦誠她的感情。然而,她能得到回報嗎?葉沙可是個不解風情、蠻橫的掠奪者呵。卡米拉的敵意,讓她心驚。她累了,更無意夾在他們之間做一個虛幻的第三者,畢竟愛與不愛,未蓋棺定論前是分不清的,更有些人,耗盡一生也不了解要的是什麼!
她的宣泄對象該是葉沙,而非她。
正想要求卡米拉離開,卻發現她眼中的恐懼,順著她的視線尋去,葉沙站在門前,手中拿著杯牛女乃。
卡米拉是敏銳的,她大熟悉他的氣味了,葉沙出現的地方,空氣會自動凝結。他冷冷地看著她,仿佛要把她冰凍在原地。以為被纓臻褪盡尊嚴的葉沙會徹夜不歸,可她料錯了,難道他已落人纓臻演的戲、布的局?她以最恭謙的姿態彎腰退出,在葉沙驅逐她之前離開他的視線。那杯純白的牛女乃是她最渴求的溫情,可她被劃傷的心由誰來撫平?
門關上,纓臻膽怯地退離屋子,貼合在陽台邊緣的欄桿上。風卷起沙粒打在臉上,寒冷透過皮膚,而使她冷得打顫的是步步逼近的葉沙。
她下意識地護住脖子,他反悔了嗎?要為他的怒氣鏟除根源?
「別逃開。」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你說過不怕我。」
葉沙用紫色的床單把她裹成木乃伊,將她圈在懷中的同時背轉過身,替她擋住風沙,他的胸膛是溫暖的。
而,天上地下,她已無路可逃。
「我不想死得大快。」這是惟一的解釋。
葉沙托起她的下巴,審視他在她身上造成的傷痕,他懊悔︰「我保證,沒有人敢要你死。」
「除了你?」她看他,他的眼楮好亮。
「你不該惹我。」
「我只是表達意思,說心里想的話,這也有錯?沒人違背過你嗎?還是表達自己意見的人,都有了‘應有’的下場?」
她還真會惹他。
「什麼意思?」葉沙咬緊牙關,在她的口中,他像獨裁者,他並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他圈她的手臂收緊,讓她極不舒服,又來了,只要一不順他心,施壓政策立刻上演。
「你不能強迫我,我可不是你的奴隸。」她在他懷中掙扎。
「誰是奴隸?在我的土地上,每個人都平等。」
平等?她不能理解的平等。纓臻扭過頭,不去看他,蠻荒異族,會理解人與人平等的真正含義嗎?
「你究竟要什麼?」葉沙問。從來他只關心自己要什麼,可這一次,若她不再提離開,他願意滿足她的要求。
「自由。」她輕輕吐出兩個字。不單指他,還有父親、家庭、責任、所有一切束縛她的東西。她所渴望的是真正的自由,但那似乎只是個夢,遙不可及、抓不住的夢。
葉沙將她的頭貼合在胸膛上,不願看她臉上孤寂的線條。不是太明白她的意思,本以為想要接近他的女人腦袋里裝的都是錢,為什麼她不是?但,他憐惜她。
「放棄自由。」他用力抱住她的嬌小身軀,「相信我,你會得到比自由更珍貴的東西。」
比自由更珍貴?是什麼?
明月,照射在金黃的沙漠上人口一張虛幻的風景畫。
第三章
凌晨五點,天蒙蒙亮,繆臻提著行李箱,開始逃亡。
比自由更珍貴的東西?!她不笨,才不會被葉沙吊起小小的好奇心。價值連城的珠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對他而言,都比自由珍貴。她卻不會為了榮華富貴出賣靈魂。
身上還揣有七百五十英鎊,做旅費,夠了。不明方向也不是問題。在英國獨立生活了這麼久,深知「錢」的功用。只要逃得出葉沙的視線,可謂成功一半。忽然間,憶起卡米拉所說的「引誘」,她不由笑了,嘲諷意味十足。卡米拉是高估了她,她哪夠資格引誘,葉沙要的是家族聯姻,以此鞏固在商界的地位,無身價的她不論在蘇丹、在葉沙,都只是個過客,繆萱的替代品而已,這一點,她永遠也忘不了。兩三個小時後,等葉沙察覺她的失蹤,進而察覺她是假冒的,他的臉上會有什麼表情?她會是他生平首次得不到的,她要他永遠記住她——繆臻。她要回英國了,那兒不是她的家,卻有她的朋友、同學、老師,還有那個為人開朗英俊,一頭長長金發束于腦後的臭尼特。據說他的家族在英國相當有聲望,是首屈一指的富豪。才二十八歲,已是全世界最知名的外科醫生之一。她忍不住笑,可臉上怎麼也掩不住一絲落寞的味道。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住了她的幻想。這麼早,會是誰呢?守衛?繆臻立刻躲到樹後,腳步凌亂,不止一雙,她悄悄望去——法沙從晨暮中走來,閑散俯懶地搖著尾巴,以及它身邊的——葉沙。葉沙!繆臻的心髒險些跳出喉嚨,她屏住呼吸,期望法沙不會嗅出她的藏身處。她會被逮到嗎?若會,必死元葬身之地,葉沙不會放過她的。腳步越趨越遠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