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惡的殘余,說什麼一定來帶她走,害她一連在樹上等了好幾夜,連個鬼影子也見不著。他不會是騙她的吧……
陳采妍看著王嬙眉頭深鎖的模樣,同情的說︰
「听說那個匈奴單于長得高頭大馬,丑惡之極又凶神惡煞的。天啊,皇上把你送給他,不知道會不會被他給生吞活剝了?」
「殘余?」一听見這個名字,王嬙的眼楮就亮了起來,她拉著陳采妍追問著︰「采妍姐姐,你是說皇上要把我送給的匈奴人是‘殘余’?」
「是啊,匈奴的單于就是匈奴人的皇帝,听說好像叫什麼來著……」
陳采妍偏頭想了半天,還是鄭妙女替她接了口︰「是呼韓邪!」
「對了,就是叫呼韓邪,好奇怪的名字喔!」
呼韓邪?不是殘余?匈奴的皇帝叫「單于」,難道殘余就是他,他就是呼韓邪嗎?
對了!王嬙重重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一直以為他的名字叫「殘余」,卻沒想到他是匈奴的「單于」,若他不是貴為匈奴王,又怎麼會在皇宮之內走動,又怎麼會對皇上稱為「漢皇」?
一想到此,王婉的心情豁然開朗,臉上也露出了甜滋滋的傻笑。
「昭君妹妹,你不會是嚇傻了吧?怎麼皇上要把你送給可怕的匈奴人,你還笑得那麼開心?」鄭妙女憂心的問著。
王嬙只是笑著搖頭,心里想的是……,他沒有騙我,他真的要帶我離開這里,真好,真好!
「唉,想想被送到匈奴去未必比留在宮里差。」陳采妍有感而發地嘆了口氣。「這皇宮里到處是限制,沒有半點自由可言,皇上又是那麼可怕的人,不能討他歡心的卻又無法回到家中,比起我注定要一輩子終老于官中,去匈奴那化外之地,說不定還自由自在的多呢!」
「說得也是…」
想起至今仍無緣面聖,鄭妙女也有同感。她看了王嬙一眼,突然拉著她的手說︰「昭君妹妹,你長得這麼漂亮,留在宮中必然還大有前途,如果你不願意去匈奴,那麼我替你去好了,反正我這長相皇上肯定是看不上眼,也別想要什麼富貴榮華了。」
「要不然我也可以!」陳采妍也跟著自怨自艾的說︰「我伺候不了皇上,肯定也沒有什麼前途了,還不如我代昭君妹妹走這一趟,免得妹妹的傾國容顏要埋沒在匈奴那種化外之地
「嘎?」這怎麼可以?她才不要留下來伺候皇上那個怪物呢!不行,她得打消她們和她搶的念頭才行!
「呃,兩位姐姐,這是不行的,皇上既然指名了要我去,我怎麼可以不去呢?更何況兩位姐姐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以因為自己長得比較漂亮,就毫無人性的害你們代我受罪呢?匈奴那種鬼地方,兩位姐姐不管是誰去了都會受不了的,還不如留在宮中,有好吃、有好住的,最起碼也不用飽受風霜之苦,最後還要落得客死異鄉……」
「昭君妹妹……難為你了……」
「不,二位姐姐別這麼說……這是昭君的命薄,但我絕對不會要任何人代我受罪的……」王嬙唱作俱佳的聲淚俱下,說得鄭妙女和陳采妍二人是感動得痛哭流涕。
但有誰猜想得到,此時的王嬙可是高興得幾乎想要大叫——草原、大漠、騎馬、打獵、還有自由的空氣,最重要的是有她的「殘余」——呼韓邪……太棒了!
第七章
昭君出塞
夜里,王嬙為了即將可以離開皇宮,興奮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听其他采女們說,把她「送」給呼韓邪,就是要「嫁」給呼韓邪為妻的意思。
嫁他為妻,以他為夫……是不是像娘嫁給爹爹一樣?也就是說,呼韓邪和她就要像爹和娘一樣,住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床、蓋同一席被……她想著想著,不覺臉紅耳熱了起來。
她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喜歡他說話哄她的感覺,還喜歡……他踫她嘴兒的感覺……
人家都說,夫妻是要共同生活一輩子的,這麼說來她不就可以一輩子享有他對她種種的好?更何況他還要帶她去北方大漠、去看寬廣的草原、去看遍地的牛羊、去騎馬打獵……
如果一生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很好玩吧?
一想到即將和他一同奔馳在草原的景象,她的心坎里就莫名的好甜、好甜,恨不能立刻飛奔到呼韓邪的身邊,投入他溫暖的懷抱中。
她並不明白那像鳥兒要飛起來的雀躍感是什麼,她只知道,就算匈奴的生活可能並不如她想像中的好,只要能和呼韓邪在一起,要她去再怎麼樣不好的地方都值得!
但,他真是那匈奴的單于嗎?萬一她猜錯了怎麼辦?
正當她滿腦子雜亂無章的胡思亂想時,突然有一只大手緊緊的捂住了她的嘴,讓她嚇了一大跳,但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只能拼命的拳打腳踢著。
「噓……別動、別出聲,是我。」
听見熟悉的聲音,她才停止了掙扎,抬頭看到滿眼笑意的呼韓邪。
呼韓邪一把將她輕巧的抱出了房門,帶她來到她曾等了他數十日的槐樹上,借著濃密的枝葉,隱藏住兩人的身形。
「你好可惡、可惡透了,害我連等了你十幾夜沒睡……」
呼韓邪才抱著她坐定在一較粗大的樹枝上,她便掄起拳頭猛捶著他的胸口。
呼韓邪握住她揮動的小手,寵溺地笑著說︰「我這不是來找你了?」
靶覺到他手中的熱力透過她的縴手,源源不絕的傳遞向她,王嬙陡然的紅了臉。
她低垂著頭囁嚅的說著︰「你……你……是不是那個…
…說要娶我的……匈奴單于?」
「怎麼?你不是知道的嗎?」呼韓邪訝然,那日巴騰不是一直單于、單于的叫他,怎麼她還會不知道他的身份?
「討厭!」王嬙揚手又捶了他一下︰「你怎麼不說清楚,害我猜了老半天,我還以為你的名字就叫‘殘余’!」
「嗯?」呼韓邪挑高了眉思索著,印象中好像也曾經有人這麼誤認過……是誰呢?
他突然想起下午和漢丞相的一席談話。
漢丞相好像在無意中說出王昭君是來自于南郡……南郡?寶坪村?一個曾叫他做「殘余」的小娃兒?一個吃掉了他本來想用來醫治祈娜的嫦娥淚的小娃兒?
他再定楮看著王昭君……這雙眼楮,這令人又好氣、又好笑的個性……「王」家的那面「牆」,該不會就是她吧?
「王嬙?」他不確定的叫了聲。
王嬙听他這麼一叫,驚慌的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雙眼猛搖頭。
「是了,就是你了。」呼韓邪肯定的點點頭。「你就是當年在寶坪村,半夜跑上山那不要命的小娃兒!」
呼韓邪如此斬釘截鐵的認出過去的她,更教王嬙糗得抬不起頭,那是她最不願他記起的場面,無奈他好像還是記得挺清楚的嘛!
他抬起她低垂的下頷。「來,讓我仔細看看。嗯……高慶安的本事還真的不錯,不但救了你的一條小命,還果然幫你變成了絕世美人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年長得非常不怎麼樣的小娃兒,竟然能在高慶安的回春巧手下,變成為今日這天仙般嬌美的模樣。他更料想不到,當年他一時心軟救了她一命,今日竟然成為他唯一想娶的女子。
他知道這和她的美丑無關,而是他們之間該有著漢人說的那種……緣份!
「哇……」王嬙揮開他的手,羞慚的埋首哭了起來︰「你現在一定是在笑我以前那丑到教人想吐的模樣對不對?如果我今天沒有變得這麼漂亮,你就不會願意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對不對?你後悔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