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打賭,就算有再好的修養再好的性子,在瞧見她此時這種藐視人的愚蠢舉動,也會想發飆!他得趕快離開,免得剛才沒被她嚇死,現在會被她嘔死!
「你要去哪兒?」身後的人偏偏不明白他胸中暗火的叫住他。
「做什麼?」怕她小腦袋又泛痛意,他勉為其難的轉回身。
「我肚子餓,有沒有東西可以吃?」
懊死,他壓根不該回頭的!
楚漾?他發誓他會一輩子記得她!
第二章
一座歐式建築,屋外栽種著各式各樣花草,既雅致又宜人的花卉農場咖啡屋里,程月桂正笑意盈盈的招呼著荻野鷹昂。
說來還真要感謝她姊夫的宏量氣度,不但同意修真姓他們程家的姓,還讓修真留在台灣繼承程家香火,她也才有機會和荻野鷹昂相識,相處得像祖孫一樣。
「听修真說你要回來,姨婆可是從昨天就高興的等著呢!怎麼今天才來?」
「因為昨天被個麻煩的家伙搞得一團亂,抽不出時間來。」荻野鷹昂慵懶的拿起香純的水果茶啜飲,好像在這一刻,才得到回台後早該擁有的輕松。
程月桂微愕,「麻煩的家伙?」
「嗯。」不太想談的敷衍低應,他繼續品嘗可口香茶,怎奈腦子硬是亂有主張的批判起那個「麻煩的家伙」──
她真的很麻煩!
昨晚她說肚子餓,他帶她到廚房要她自己弄吃的,萬萬想不到不過眨眼的工夫,她竟將廚房弄得滿是嗆人的白煙。
「你在搞什麼?」這種情況下他很難不吼人。
「煮菜呀!可是我覺得很不順手,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她大小姐竟還能眨著一雙無辜至極的澄澈大眼這樣問他?
依他看,她全身上下都出了問題!而且他發現她又應驗了一項腦傷癥狀!行為異常。
廚房可說是歸女孩子掌理的另一個天地,她居然有本事沒兩下就將它搞得烏煙瘴氣,不是腦子撞得行為異常是什麼?
結果為了避免她將小叔的廚房燒掉,他只得要她在一旁坐著,由他掌廚填祭她的五髒廟。
一想起這他心里就不暢快!他竟然被逼著為那個毫不相干的女人下廚?!
「姨婆的水果茶有這麼難喝嗎?瞧你喝得橫眉又豎眼的。」
程月桂的聲音截回他的思緒,荻野鷹昂微整心神,搖搖頭道︰「不是,只是想到一個令人想開罵的家伙。」看來他實在選錯日子回台灣,早一天或遲一天,不就能避開那個超級大麻煩?
程月桂听得狐疑又迷糊,這孩子怎麼一會兒「麻煩的家伙」,一會兒「令人想開罵的家伙」,他是跟人結了仟麼仇嗎?
莫非……「你指的該不會是你女乃女乃,我姊姊吧?」
他臭臉一擺,「姨婆,我們說過不談女乃女乃的,在日本她成天在我耳邊念這個嘮叨那個,我好不容易耳根可以清靜,你又提?」
「好、好,不提,你們祖孫倆,一樣倔。」
「哼!誰跟那老太婆一樣。」他別開臉嘀咕。
程月桂一笑,「是不一樣,姊姊是荻野老當家,你是荻野少當家。」
「姨婆!」
他根本是被老太婆裝病所欺,才接下「龍掠組」少掌事的!
「知道,姨婆不再提就是。不過你既然來了,可不可以幫姨婆一個忙?」
「什麼忙?」他停住添倒水果茶的動作。
「來花卉農場喝咖啡的人很多,姨婆想多請兩個服務生,今天有幾位應征者,姨婆想綜合你們年輕人的眼光,從中挑兩個,幫姨婆看看吧。」
也不等荻野鷹昂表示意見,程月桂已叫領班傳喚等在休息室的四位應征者,雙手各端著預備好的咖啡出來,開始進行儀態甄試。
荻野鷹昂興趣缺缺的抬眼瞟去,什麼年輕人的眼光?姨婆是老板,要征幫手當然是她自己挑……呃,等一下,右邊第二個應征者──
赫!這愈走愈近的人不正是她!
「你怎麼會在這里?」他想也沒想的出聲。
嗯,這有點熟的聲音?楚漾下意識地將注意力從雙手的咖啡杯往上移──
「啊,是你!」很正常的驚呼。
然後緊接著的,是一陣很不正常的「鏗鏘匡啷」陶瓷碎裂聲……
楚漾被拉出了咖啡屋,不過她在意的不是為什麼被拉往屋外,而是──
「怎麼辦?我摔破兩個咖啡杯、兩個咖啡杯盤,你可不可以先幫我賠?」
「你還好意思說?你差點砸到姨婆的腳。」
荻野鷹昂將她拉到一座無人的假山前才放開她,實在不敢相信有人手上端著咖啡,要驚呼時竟然還呆呆地伸手指他,盤子杯子不掉才怪!沒想到這個天才竟又用另一只端托盤的手去接掉落的杯盤,狼狽的情形可想而知。
「我不知道這里的老板是你姨婆呀。」是剛剛在屋里听他喊才曉得。
「就算你早知道,你還是會像剛才那樣險些砸到姨婆。」
「因為你突然出現啊。」她驚訝嘛。
「跟你說話實在要有很大的忍耐力!」他暗暗咬牙的爬了下頭發。
听她說得仿佛全是他的錯!也不想想分明是她自己反應差,人家其他三個應征者手上的杯盤怎麼就沒半點事?
避免被氣到得內傷,還是換個問題。「你怎麼會來這里?」他出門前家里安安靜靜,以為她還在睡、想不到她竟比他先到這里。
「現在我用、穿、吃、住的,全是你和小叔提供支付,有個工作,我才有錢還你們,所以我要小白乖乖待在家里看家,就照著報紙的廣告到這里應征,只是沒想到你也在這里,然後……這個工作大概沒指望了。」
听她兜繞這一圈,就是硬認為是他的出現砸了她的應征甄試?「就算我不在這里,你也過不了關,哪有服務生將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杯子的?光憑這一點你就不合格。」
她剛才甄試時的神情,緊張得像要去打仗!
「哇!你說得好專業,你當過服務生?」她兩顆圓溜大眼里滿是崇拜。
天,再跟她扯下去,他八成會嘔血!
「喂,」楚漾趕忙揪住轉身欲走的他。「你去哪兒,你還沒答應幫我賠……慘了,你姨婆要過來找我算帳了。」
頭皮發麻的躲到他身後,她小手仍揪著他的衣擺。怎麼辦?她會不會是第一個為了四個咖啡杯盤而吃上官司的人?
荻野鷹昂著實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她的反應。也罷,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幫這個老是出岔子的小女人收拾善後。「姨婆,打破的那些杯盤我會賠。」
「真的?」像怕他反悔一樣,楚漾連忙探出小腦袋,「姨婆,你听到了哦,他說那些打破的杯盤他會賠。」開心著這樣她就不會被告,她跟著喊程月桂「姨婆」喊得自然。
俊挺濃眉一凝,荻野鷹昂開始後悔起自己的大方,瞧她這急于撇清的態度,她當真以為她會摔破杯盤的錯全在他?
「你……」
「謝謝。」
才轉頭想數念人,他猛地教她出其不意咧綻的清甜笑靨怔住,這麻煩家伙笑起來不難看嘛!
「阿昂,這位小姐是?」程月桂終于插得上話問出她的疑問。之前阿昂也沒說什麼,拉著這女孩就出來,見他們在屋外說話的樣子似乎很熟稔。
「楚漾。昨天我和小叔在路上認識的。」
「在路上認識?」
楚漾從荻野鷹昂身後走出來,為臉現疑惑的程月桂作補充說明,「在大馬路上,我被他開車撞到,然後失去記憶,小叔讓我暫時住他那里。」
「你確定你沒說錯?」荻野鷹昂眯起眼,聲音明顯沉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