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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的白布鞋 第11頁

作者︰朱拾夜

兩天後她在醫院醒來,額頭上貼著一塊厚厚的紗布。

媽媽說她被老師誤打時,跌倒頭撞到了角落的盆栽,縫了十一針。

她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確定沒其它後遺癥後,醫生才讓她出院。而這一個禮拜里,由希很勤勞的每天都來看她,連欺負她的男同學都被他父母押著來向她道歉,班上一些同學也來探望過,唯獨金將毅始終沒有出現。

金將毅站在阮玉蠻的床邊,看她呼吸均勻,沉沉的熟睡著,水澤步則是惶恐不安的站在他身後,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金先生您別擔心,醫生說小玉只是受了點風寒,吃了藥睡一覺後就會好。」她小聲的報告道,怕吵到了床上的病人。

金將毅沒說什麼,阮玉蠻右額發際邊的一道淺色疤痕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微微彎身,輕輕撥開覆在疤痕上的發絲,想到這道疤痕是如何留在她額上的,胸口便糾結了起來,痛楚隨著回憶而鮮明。

至今他仍清楚記得當年她倒在地上,鮮血自她額上的傷口汩汩流出的畫面,當時他還以為她會死。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那一個禮拜是怎麼渡過的了。早上去上學,放學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里,連去探望她都沒有勇氣,只能每天听由希說在醫院里的她如何如何。

那是他頭一次嘗到無助的感覺,那挫敗感濃重得幾乎將他吞沒。

現在這種感覺又悄悄的襲了上來,他決定不讓它繼續擴大下去。

轉身對水澤步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阮玉蠻的房間。

坐在簡單沙發椅里,金將毅環顧這間小鮑寓不到四坪大的客廳--放了一台十四吋的舊電視、一張長沙發、一個衣櫃、一個書櫃,雖然收拾得很干淨,但還是充滿了窄小擁擠感。

水澤步端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雙手緊張的在牛仔褲上擦拭水痕。

「她拒絕當我的貼身管家這件事,妳知情嗎?」他問,示意她坐下來。

听他語氣平和,水澤步放心了一些,但仍是不敢怠慢的點點頭。

「昨晚從俱樂部回來後她就直接去飯店找喬治先生商量,喬治先生也覺得這樣很好,便接受了她的要求。」她老實回答。

金將毅知道她們先離開了,只是不知道她離開後又回飯店去找喬治,在這件事上她的手腳倒是非常快,一點時間也不浪費。

「為了在俱樂部里發生的事?因為我罵了妳?」她應該不會是為了他幫她趕跑柯賓先生而懷恨在心才是,唯一的可能便是他離去前對水澤步的斥責。

他知道阮玉蠻很重視水澤步這個朋友,只是沒料到她會因此拒絕再當他的貼身管家。

水澤步點點頭,沮喪的垂下頭。「對不起,金先生。」沒什麼好辯解的,要是她那時忍住眼淚,小玉就不會在寒夜里受了涼,也不會辭掉金先生貼身管家的職務。

他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打量這間小鮑寓,濃眉微攏的思考著。

半晌後,他淡淡的下了命令。「水澤,把這間小鮑寓給退掉,然後妳搬到菅野秘書那里去住。」

就算水澤步對這道命令覺得意外,也不敢質疑他。

「是。」她恭敬的回道。「那我該怎麼跟小玉說呢?」她知道紐約分部的菅野秘書也住在紐約,可是她要怎麼說服小玉搬家?菅野秘書住的房子頗為豪華,小玉一定不會願意的。

「這我會吩咐菅野秘書處理,妳只要把她跟她的行李丟在路邊就行了。」金將毅性感的唇邊勾起一抹深沉的笑意。

她瞪大眼楮。「她不跟我一起去嗎?」難道說她不必再守在小玉身邊了?但這不是她到紐約來的主因嗎?她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不用,她如果問起,妳就說妳朋友,也就是菅野秘書只答應讓妳一個人住進去。記住,無論如何妳都不能心軟,否則會壞了我的計劃,明白了嗎?」

「……是。那我們什麼時候搬?」她有些不安。要她硬起心腸拋下小玉,這困難度實在是高了點。

他朝那扇緊閉的門板望去。「等她病好一些,就兩天後。」那時她的體力大概還未恢復,應該沒什麼體力拒絕他。

晚上九點,阮玉蠻坐在車來車往的路邊,畏寒的拉拉身上的大衣,就算緊貼在身側的行李箱替她擋去了絕大多數的寒風,感冒初愈的她還是覺得冷。

昨天她還躺在小鮑寓里溫暖的床上作著美夢,沒想到才隔了一天,她便淪落街頭,連一向照顧她的小步也被迫丟下了她。

她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好說話的房東太太突然要趕走她們?不但要她們連夜搬走,還弄了一個破壞屋中擺設的名目將她們的押金給扣個精光。

一個小時前小步的朋友開車來把她接走了,想起彼此含淚告別的景況,她忍不住又濕了眼眶。

一定是有人出了更高的價錢租下小鮑寓,房東太太才會如此不念舊情的將住了兩年的她們給趕出來。

唉!其實也不能怪房東太太,連她都覺得小鮑寓的租金太過低廉,雖然是與小步合租,但比起其它同型,同款的小鮑寓,她們的租金便宜了一半以上,做了兩年善事的房東太太會想以較高的租金租出去也沒什麼不對,畢竟在物價高得驚人的紐約,生存大不易啊!

只是帶著行李坐在路邊也不是辦法,也許她該問問喬治看宿舍里還有沒有空床,雖然宿舍的租金比小鮑寓多了一倍,但總比露宿街頭的好,等她找到便宜的地方再搬出來也是一樣。

考慮好後,她抓著衣襟起身吃力拖著行李往前走,打算到巴士站坐巴士回飯店求援。

這時一輛黑色跑車經過她,停靠在路邊。

阮玉蠻停下腳步,看著熟悉的身影自駕駛座走出。

金將毅在她身前停下,看看她,又瞧瞧她腳邊的行李。

「怎麼了?」他明知故問的問。

驚訝過後,她避開他的目光。這是自俱樂部那一晚後,她再次見到他。

「沒什麼,我正打算回飯店。」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面。

「帶著行李?」

阮玉蠻咬著下唇不說話。

金將毅從她手中搶過行李,沒詢問她的意見,「到車上再說。」霸氣的將行李放到跑車後座,她也在他的半強迫下上了車。

「你要回飯店吧?送我到那里就行了,謝謝。」她客氣的說,系上安全帶。

等她弄妥當後,他才開車上路。

「我不住飯店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淡淡的說。

她一听,這才為時已晚的發現車子並未往飯店的路駛去,而是朝反方向開。

「那不麻煩你了,請在這里放我下車。」她伸手要解安全帶,卻被他一把拉住。

「我不覺得麻煩。」他語氣略帶不悅。「今晚妳就到我那里去住。」她都上了車,哪還有輕易讓她下車的道理?

見她沒回話,他瞥去一眼,見她只是干瞪著他。「怎麼了?」

「你怎麼……會知道……」他怎麼會知道她們被趕出來了?明明就是一小時前才發生的事。

「水澤小姐通知我的。」

「小步?!」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水澤小姐說了妳們的情況,很擔心妳,問我能不能幫妳的忙,所以我的出現並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他在心里補了一句。

「小步……怎麼會找你?」他們兩個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要好?小步還曾經被他罵過,沒想到有仇必報的她竟然會如此信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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