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見鬼的是怎麼回事?他瞎了眼看不見其它的座位?
渡邊思徒淨想著讓三番組加入的事,沒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化。
「呃……金先生,您的建議我實在沒辦法作主,得先回報給總公司後才能給你一個確切的答復,能不能--」話還沒說完,一只空酒杯已塞進他的手里。
「你慢慢考慮,我先失陪。」他臉上滿布陰霾的大步走出包廂。
「約翰,你去哪呀?」哈特曼對著他的背影大叫,他人已經消失在門口。
渡邊思徒一陣錯愕,接著一顆心直往下沉。完了,他惹怒他了嗎?他連忙放下酒杯,拿出手機撥了日本總公司的電話請示總裁。
他得急忙做補救,否則公司若是因此而蒙受巨大損失,他就算切月復也無法謝罪。
「我在郊外有棟別墅,有游泳池和網球場,我們今晚離開這里後就到那里去好嗎?小甜心。」
中年男人親昵的稱呼令阮玉蠻背後寒毛又豎了起來。
他還真是不死心,她都已經拒絕好幾次了,他為什麼就是听不懂?她再次望向與名導聊得興高采烈的好友,覺得自己被遺忘了。
算了,人救不如自救。正當她深吸一口氣,打算再次婉拒他的提議時,發現桌邊多了一個人影,當她抬頭見是金將毅,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恐怕你得失望了,柯賓先生,今晚她哪里也不會去。」金將毅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笑意卻未延伸到冷硬的銀灰眸里。
听他喚出自己的名字,湯姆•柯賓站起身來,謹慎的與這東方青年握了下手,覺得他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抱歉,最近記憶力不太好,請問您是?」
「日本三番集團副總裁,約翰•金。」金將毅報上自己的身分。
听聞他的頭餃,只見柯賓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方才那瀟灑的風流樣早就消失無蹤,取代的是故作鎮定的狼狽。
在商場打滾了數十年,他當然知道日本的三番集團是怎樣的狠角色。
「呃……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您的女伴……我很抱歉。」他支支吾吾的,冷汗從額際冒了出來。
「沒關系的。」金將毅上前一步,將他歪掉的領帶調正,臉上仍是那抹溫和卻令人背脊發涼的笑容。他用只有兩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說︰「以後泡馬子時記得睜大眼楮,否則釣上不該釣的女人,我可不敢保證您會有怎樣的後果,明白嗎?」
見柯賓嚇得頻頻點頭,他佯裝友善的抱住他,彷佛遇到故友般,「還有,她不叫小甜心,她的名字叫阮玉蠻。」在他耳邊輕聲說完後,他放開他,拍拍他的背。「既然柯賓先生還有事要忙,那我們就不留你了。很高興見到你……」
柯賓哪會听不懂他的暗示,向阮玉蠻道了聲歉後,毫不遲疑的轉身就走。
金將毅在她對面坐下,不發一語的看著她。
見他面無表情,阮玉蠻就知道他又在生氣了,惶惶不安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四處游移,就是不敢對上他指控的眼神。
半晌後,她放棄的垂下頭。
「是他自己走過來的,我真的沒打算跟他聊天。」她替自己說話,而事實也是如此。以前由希只是牽了她的手,他就罵她不是好女孩,現在他八成以為她是不知檢點的女人。
听了她的話,金將毅僅是濃眉一挑。「安琪小姐,妳沒必要跟我說這些,我只是覺得妳似乎對他的騷擾覺得困擾,所以才幫妳打發他,沒別的意思,畢竟我可不想失去妳這麼一位優秀的貼身管家。」
他的話里夾棒帶刺的,令她臉色一白,同時也記起了自己現在的身分是來自日本的安琪,而非台灣的阮玉蠻。
「是……是,很抱歉。」不知該說什麼,她慌張的拿起叉子吃色拉,藉以掩飾一時疏忽的窘迫。
金將毅則是對她的反應咬牙切齒。他早該知道她有多麼遲頓了,連如此明顯的諷刺都听不出來。好吧!既然她想當安琪,那他就奉陪著玩下去。
要到兩張簽名的水澤步極為興奮的回到沙發旁,但她感受到的卻是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當小玉可憐兮兮的抬頭瞅了她一眼時,她的心便開始往下沉。
而金先生瞪著她的眼神極為不悅冰冷,瞬間冰凍住她的興奮與四肢,驚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只不過去跟史匹柏聊了一下天而已……
金將毅起身,冷怒的注視她。「記住妳的責任與本份,需要我再提醒妳嗎?」
水澤步不斷的搖頭,非常後悔,直到金將毅冷哼一聲離開後,她才頹然跌坐到沙發里,有氣無力的將筆記本與鋼筆遞還給阮玉蠻。
「喏,簽名。」跟在金先生身邊這麼久,這是他頭一次用那麼嚴厲的語氣跟她說話,令她受到打擊,不過與這比起來,自己的能力受到質疑更是令她生不如死,她難過得眼前浮起薄霧。
見好友低頭拭淚,阮玉蠻既心虛又歉疚,在她看來,金將毅是把對她的不悅遷怒到好友身上,而她代她承受了他的怒火。
「對不起小步,都是我害了妳。」她內疚的說道。認識小步這麼久,頭一次見到一向樂觀開朗的她哭泣,而這全是她害的。
水澤步只是搖頭,沒說話,伯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會狂掉。
阮玉蠻深吸口氣,站起身來繞到好友身邊扶起她。
「我們走吧,別再待在這里了。」兩個女生互挽著手,腳步沉重的離開俱樂部。
這里本來就不是她們這種平民老百姓該來的地方,先是那個不懂拒絕的中年男人,後又是惹小步哭泣的可惡金將毅。她受夠了!這種充滿歧視的地方,她再也不要來了。
第四章
班導師辦公室里一片靜默。
金將毅、金由希與班上兩名男同學站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因激烈拉扯而凌亂不堪,扣子早在拉扯中不見蹤影,其中一名男同學的袖子更被扯掉,松垮垮的掛在手臂上。
站在一旁的阮玉蠻也沒好到哪里去,一邊辮子上的發束在方才的混亂中給扯飛,如瀑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厚厚鏡片下的一雙眼楮紅腫得像兩顆核桃。
此時班導師臉色鐵青的站在他們面前,阮玉蠻完全沒想到會連累到金家兄弟。要是她能勇敢的回頭鄭重的叫後座的男同學別再踢她的椅子讓她好好上課,而不光只是用哭這種沉默的消極抗議法的話,金由希不會見她哭了便義氣勃發的去找她身後的男同學理論,後來兩人演變成大打出手。弟弟被打,金將毅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加入戰局的結果是又讓男同學的哥兒們也一起打成一團。
結果,他們五個人現在全給叫進了辦公室。
班導師了解事情發生經過後氣瘋了,二話不說一手捏住踢她椅子的男同學的臉頰,一手呼了他一個巴掌。
阮玉蠻見狀倒抽口冷氣,腦筋一片空白,眼睜睜的看導師毫不留情的對另一位男同學施以同樣的懲罰,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一股無法言喻的緊張緊繃感在體內逐漸增壓。
當導師捏住金將毅的臉時,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不假思索的便跑過去擋在他身前。
在場的人全沒料想到一向膽小的她會突然有這種舉動,導師舉起的手煞不住車,用力的朝她的臉頰揮下。
她頓時只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隱約看見眼鏡飛離了她的臉,她倒向地,額際不曉得撞到什麼,一陣劇痛後便什麼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