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必要時,他們都會跟她站在一起,但真到了要與靳阜凡對抗的那刻,只怕大家都會成這炮灰,不是她沒信心,而是她了解靳阜凡是如何無情的一個人,在他的認知里只有要與不要,沒有妥協與認輸。
不過她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她了。
眼神迷離的看著車窗外不停逝去的夜景,她感覺身後那條長疤,似乎又隱隱發燙了起來。
第六章
我的心沖激著她的波浪,在世界的邊岸,那上面用淚水寫上她的簽名︰「我愛你」
泰戈爾
※※※
靳阜凡說了後會有期,但一個禮拜過去了,他沒再出現在貓廄里,也沒出現在裴琴面前。
裴琴沒將靳阜凡認出她的事告訴何鎮遠,面對上頭的壓力,他要煩惱的已經夠多了,更何況他還有老婆小孩要養,她不想增加他的負擔。
她也沒天真到靳阜凡沒再出現眼前就表示他已死心,信了她不是楊晚晶,他的確認錯人的話。
他不出現更讓她害怕,這恐懼就像個陰暗的角落,你不知道何時會有個怪物從角落里撲出來把你吞噬掉。
他愈久沒出現,她就愈忐忑。
心事重重的坐在車上要到貓廄表演,遠遠的就看到警車停在貓廄前,刺眼的紅藍燈不停閃爍。
看到貓底如臨大敵的模樣,裴琴心里反而松了口氣,她知道靳阜凡終于有所行動了。
「怎麼回事?」坐在駕駛座的大田看到大批警車與警察聚在貓廄門口,立刻皺起眉,擔心之情溢于言表。
任奇已經跟他冷戰一個禮拜了。
停好車,他立刻下車跑向警車尋找任奇,卻被門口的重重警力給阻擋下來。
苞在他身後的裴琴看到熟悉的面孔,那是常到何鎮遠家里談事的羅警官。
正在指揮屬下的羅警官早就看到她,直接走過來。
「上面突然下的命令,說接到這里有搖頭丸交易的線報,你也知道現在長官媒體都盯得很緊,所以我們就來看看。」寒喧過後,羅警官說明他們來的目的。
「是突然的嗎?你該知道任奇最不喜歡那種東西,是有人栽髒的吧。」裴琴說。如果是突然的,十之八九該是靳阜凡搞的鬼。
「我知道,但上頭交代的,沒辦法,等他們查完,驗完尿後就沒事了,我們總要給上頭一個交代。」羅警官說,就算可能是遭人栽髒,但還是要盡到他的職責,照程序來。
裴琴點點頭,表示了解。
「可以先讓我們進去嗎?大田很擔心,我們進去看一下就好。」她說。
知道她和大田與任奇的交情,羅警官考慮一下後就答應。
「等會兒任奇要跟我們回局里一趟,他是負責人,我們要做個筆錄。」他說。
俱樂部里,任奇跟幾個服務生站在吧台前,看著警察在客人之間搜尋,臉色很難看,看到大田,原本繃緊的臉立刻垮下,然後走向大田抱住他。他抱住大田的模樣跟個溺水的人抱到救生的大浮水沒
什麼兩樣,一下子化解了僵持一個星期的冷戰。
「要是被我找出搞我的人,我一定拿刀砍死他!」任奇轉憂為怒,狠狠的放下狠話。
裴琴聞言,仍然保持沉默。
突然她的肩頭被輕拍了下,她警覺的回過身,當來人的臉映入她眼簾時,一雙貓兒眼忍不住驚訝圓睜。
方才還遲疑著不敢動作的邱柏學,在她轉過身來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真的是晚晶!而且美如天仙……見到她,他整個人已經呆住。
裴琴當機立斷的將呆楞住的邱柏學往外拖。連邱柏學都找上她了,看來靳阜凡是鐵了心了,她再裝下去不奉陪會顯得不夠意思。
「你去告訴他,他要怎樣就沖著我來,不要找我的朋友開刀,如果他還算是個男人的話。」到了街上,裴琴對他說道。
雖然邱柏學臉上洋溢著老朋友相逢的驚喜,但裴琴實在沒那個心情。
她毫無感情且憤怒的話語敲醒邱柏學,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看來晚晶不但外型變了,連個性都變了,其實這也很合理,易地而處,他可能已因殺人而被關進牢房里了。
「听老大說你不承認自己是楊晚晶?」他握住轉身就要離去的裴琴的手臂。「你可以怪我,因為你出事時我應該在的,如果我在的話,就算拼了命我也絕不會讓你遭遇到那種事,為此我自責了十年。晚晶,你敵視我沒關系,但我永遠都會是你的朋友……邱柏學從心底深處掏出藏了十年的話,話一出,激動的他跟著紅了眼眶。
裴琴抬眼看他,「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你也不需要自責,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裴琴不說還好,一說完,邱柏學竟然就嚎啕大哭起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的她只好掏出面紙遞到他面前。
邱柏學沒接過,反而伸手把她用力抱進懷里。
裴琴沒推開他,知道他沒有什麼壞念頭,只是一時情緒失控。受到他的感染,她眼眶也濕了,還要拍撫他的背安慰他,直到有個人來拍邱柏學的肩。
「邱先生,總裁希望你立刻帶這位小姐過去。」被派出來傳達命令的司機對他說,提醒他的任務還沒完成。
聞言,裴琴松懈的警戒心再度升起,放開邱柏學。
「他也來了?帶我去見他。」再開口,沒有了溫情,美麗的臉上罩了一層寒霜。
※※※
靳阜凡坐在車里,在吞雲吐霧間,看著他們朝這邊走來。
她看來精神抖擻,火氣夠,這在他的預料中,想她方才還跟邱柏學親熱的摟抱成一團敘舊情,現在卻蓄滿怒火巴不得將他焚燒成灰,她的怨恨之意表達得真是明顯,連隱藏一絲一毫都不願意。
打開車門,跨下車,丟下煙踩熄後,他站在原地等待她的到來。
裴琴的確是蓄了滿腔怒火而來,也已打定主意見到他時要賞他一巴掌,但當自己真正站在他面前時,她卻懊惱的發現自己的手無法抬起。
而他甚至什麼都沒做,只是莫測高深,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邱柏學則是緊張的站在一旁,隨時準備在情況失控時將兩人拉開。
「你為什麼要栽髒貓廄?你要對付我的話就直接沖著我來,不要去打擾我的朋友!」她認定他就是今晚警力大批動員的幕後主使者。
沒想到靳阜凡竟然微微一笑。
「沒錯,這對那樣的一個環境是個合理的懷疑,不過如果這次里不出什麼的話,下次就不一樣了,我會把栽髒這件事完全實現。」
裴琴听得咬牙切齒,這回她真的高舉起手了,但仍然無法朝他變得冷峻的臉龐揮去。她恨恨的放下手。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沒種了?只會拿無辜的第三者開刀?我勸你最好省省力氣,他們對我來說,連朋友兩字都沾不上,就算貓廄倒了我也不會在乎。」
他笑了笑,「既然你這麼說,我再去找他們麻煩好像真顯得愚蠢了。」難以看信,靳阜凡居然同意她的話,但他接下來的話才是真正給裴琴大沖擊。「那何鎮遠你在乎嗎?他老婆你在乎嗎?他們那一個五歲、一個三歲的孩子你在乎嗎?」
裴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憤怒過頭後她反而冷靜下來。
「你知道嗎?你真是愈來愈可悲了,連將刀口對著我的膽子都沒有。」她的眼里滿是輕蔑。「你想知道靳仰眉在哪里,我可以告訴你,因為我有關心我的家人跟朋友要顧,不像你那麼可憐,連惟一的妹妹都寧願跟別人在一起也不願與你待在同一屋檐下。」她無畏的與他愈發陰沉的黑眸相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