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的音樂聲透過敞開的門傳進休息室里,但沉默的兩人卻處在灰色的緊張氛圍里,裴琴不理會他,靳阜凡似乎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既然都不開口,靳阜凡氣定神閑的打量起她來。
卸下濃妝後,她顯得清麗多了,初初見到她在台上狂野熱舞時,他根本無法將十年前的楊晚晶跟她連想在一起,楊晚晶太高傲,是不屑將自己暴露在一堆男人的目光下,更遑論跳那種舞。
不過,她的確是楊晚晶沒錯,雖然她消失了十年,但他仍然輕易的便認出她來。
她瘦了,整個人拉高不少,容貌也改變了,少了當年的少女氣息增加女人的成熟韻味,她蛻變成美人,是有本事讓任何男人神魂顛倒的美人,只是不曉得她的個性是否討喜了些。
「沒事的話可以請你出去嗎?我要換衣服了。」裴琴率先打破沉默,走到椅子旁將便服抱在胸前,對他下逐容令。
靳阜凡濃眉微微挑起。看來是沒什麼長進。
「並不是沒見過你的身子,我不介意,你盡量換好了。」他慢條斯理的踱到椅子旁坐下,悠閑的疊起長腿。
「先生,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並不認識你,請自重。」裴琴美麗的臉罩上一層寒霜。
「只要你說出我妹妹仰眉的下落,你要說幾百次不認識我我都無所謂,楊晚晶。」燃起根煙,他不疾不徐、不動怒的緩緩說道。
裴琴隱忍的深吸一口氣,「我叫裴琴,不姓楊,你要找人之前總該先把人的姓名弄清楚才對吧。」她不客氣的說。
「名字隨時都可以改,人是永遠不會變的。」靳阜凡的黑眸透過煙霧鎖住她的,意味深長的說,「如果你怕你的新生活受到打擾,就告訴我靳仰眉在哪里,否則從現在開始,我一定會讓你的生活更加精彩,不只你,包括你身邊的人。」縱使語氣溫和,但他的話仍讓裴琴手臂上寒毛直豎。
她幾乎要忘記他天生擁有這種能讓人不寒而栗的力量了。
「真好笑,你以為這世界是為了你而轉動的嗎?省省吧,而且我說過了,我叫裴琴,你妹妹是誰,在哪里根本就不關我的事。」他文風不動,她也不想讓他以為他影響得了她,索性拋開憤怒,背對著他動手拉下肩頭的舞衣。
在她全身上下只剩惟一一件小遮蔽物時,她姣好縴細的身材讓靳阜凡一覽無遺,尤其是那雙修長無瑕的美腿,完美得讓他起了身。
而直到他縴長的手指拂起她的長發,裴琴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來到自己身後。
「靳先生,請把你的手拿開,不然我要叫了。」
其實她已因他的踫觸而全身僵硬。
靳阜凡早就看穿這只張著利爪的小母貓只是在虛張聲勢,大膽的將手滑下她凝脂般的柳腰,一旋一帶,她轉個人轉了半圈,赤果的前胸硬生生的撞上他結實的胸膛。
她憤怒圓瞠的貓兒眼對上他狹長含譏的黑眸。
「我沒說過我姓靳。」他說。
裴琴倔強的眉聞言抽動了下,但隨即又恢復憤怒。
「而且你還說對了一件事,世界的確是繞著我在轉動的。」他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俯首覆住她的唇。
起初他只是抱持著一個想戲弄她的心情而吻她,沒想到她柔軟的唇滋味不壞,加上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刺激了他男性天生的征服欲,于是他開始加深這個吻。
不一會兒,他自動退開了,臉上沒了笑,伸手模唇,指上沾了鮮艷的紅。
裴琴冷若冰霜的站在那里,嘴上同樣沾了血,是他的血,她用手背抹去。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繞著你轉,我也不會跟他們一樣。」她冷冷的說。
靳阜凡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按了按嘴唇。
「可能。」他說。「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我想要得到的東西,一向是只問結果不問手段的。」
「我還是那句話,你找錯人了。」她別開臉。
見他沒答話,裴琴警覺的抬眼望去,發現大田不如何時已像堵山般站立在門口,正用狐疑的眼神看著靳阜凡。
「阿裴,你有麻煩嗎?」大田問,皺著眉、板著臉瞪著靳阜凡,像只嗅到危險氣味的雄性動物,挺起他壯碩結實的肌肉。靳阜凡就算沒開口仍讓他感覺到威脅,更何況他一來就見到近乎全棵的裴琴,她還將衣物抱在胸前,看起來像受到了欺負,他自然將矛頭指向房里的另一人。
裴琴迅速的轉身背對兩人穿上衣服。「沒事,我們走吧。」穿好衣服,她有些慌亂的拿起皮包,拉著大田直往門口走。
她無法繼續待在這里,只是短暫的交手,她全身的力氣已快被抽干了。
「後會有期。」靳阜凡在她經過他身邊時,淡淡丟出一句。
裴琴沒有理會,飛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就拉著大田快步走出休息室,穿過俱樂部里擁擠的跳舞人潮,離開喧囂的貓廄,直到上了車,她才允許自己放松緊繃的肌肉。
手掌覆住額頭,她試圖讓混亂的思緒穩定下來。
大田和任奇在車外吵了起來。
「大田,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啦!」任奇硬是扯住大田粗壯的手臂。讓他在這種盛怒的情況下離去,不如叫他任奇去死。
大田轉過身來,仍是一臉怒容,但並沒有對他咆哮。
「我不是想,而是親眼看到,阿裴幾乎全果的站在那里,要是我晚一點趕到,你敢保證不會發生什麼事?」他反問,讓任奇心虛的移開視線。「任奇,我知道是誰讓那個男的進去的,如果你認為我達不到你的標準,你可以去找別人,我不反對,但是不要因為你自己想討好別人就害了阿裴。」
雖然大田說的是事實與心底話,但他的最後一句話讓任奇惱羞成怒了,他放開大田的手臂。
「我知道,我全知道了!」他的憤怒與嫉妒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你已經跟阿裴假戲真做了!所以你才用這當借口,為的是跟阿裴在一起!」他氣得臉色漲紅。
而大田則是無法忍受的翻個白眼。
「你太激動,我不跟你多說,過兩天我再來找你。」沒有安撫他的情緒,大田轉身就走,任由任奇在他身後歇斯底里的狂吼。
「你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拿刀砍你!」他氣得口不擇言。
大田沒理會,徑自上車發動引擎。
裴琴放下手,張開眼楮看他,「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系,他是小孩子個性,一會兒就沒事了。」大田看了她一眼。「你還好吧?臉色很難看。」
裴琴勉強笑了下,「沒事,可能是沒吃東西,又剛跳完舞,體力用盡的原故。」她隨便編了借口,「這件事你別怪任奇,那男人要進來,誰也攔不住。」
「原來你真的認識他?」大田是有點驚訝,但還在能接受的範圍,畢竟他在遇見裴琴之前,對她的事一無所知,而何鎮遠也暗示過叫他別多問。
當個拳擊手,他見識過許多人,他知道那位在休息室的男人不是普通人,他甚至有種眼熟的感覺,這很奇怪,因為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他。
裴琴望向窗外,因想到過去片段,眉頭微微攏起。
「我不認識他,也希望從未認識過他。」她的輕嘆聲輕到幾乎听不見。
裴琴不認識他,更希望楊晚晶也從未認識過他。
「阿裴,不管他是誰,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大田突然說。不多話,只提供最堅強的臂膀讓她支持,這就是他。
裴琴回頭,給他一個感謝又溫暖的笑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