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墨璋善體人意地搖搖頭。
「楊小姐,請坐。」杜清德對她比了個手勢,待楊墨璋坐下後,他便開口了,「楊小姐,我清楚你的家世背景,對你所遭遇過的事也深表同情,請恕我說句不禮貌的話,我們杜家是不可能接受像你這樣的媳婦的,所以……」
「清德!」朱彩華無法置信地瞪著丈夫。
「沒關系,杜先生說的我全知道,我從來沒有高攀的意思。」她想起趙錦文也說過同樣的話,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由杜裔炎的親人口中說出,依然令她難受。
而且,還是在她跟杜裔炎發生關系之後,這更令她難堪,杜清德似乎覺得她是在利用杜裔炎爬到上流社會。
杜清德面露滿意之色,看來她是個識大體的女孩子。
「我不知道你跟我兒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得出來裔炎對你很著迷,所以……可不可以請你留在他身邊,也許過一段時間,他成熟世故一點後,對你的感覺便會消失了……」
「清德!不要說了!」
「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無理,可是我們已經無計可施了,請你念在天下父母心的份上,答應我這個無理的要求好嗎?」杜清德低下了頭,朱彩華則在一旁哭泣。
天下父母心嗎?楊墨璋的心像被挖了個大洞般,難道她就不是父母生的?他們憑什麼做如此自私的要求?
來自樓上的細微聲響讓她收回了已到嘴邊的拒絕。既然沒有結果,就不必再牽牽扯扯了,徹底讓他死心吧。
她換上冰冷無情的面具。「我答應。」她的話讓杜清德訝異地抬起頭來,朱彩華則停止了哭泣,「但是我有兩個條件,如果你能答應,我就留在杜裔炎身邊。」
「什麼條件?」杜清德謹慎地問。
「第一、不能干涉我的交友自由;第二、以半年為限,我要五十萬。」她就像個拜金女郎,以極驕傲的語氣要求著。
她的話讓偌大的客廳陷入一片沉默。
「你的外表不像個現實拜金的女孩子。」杜清德精明的眼楮緊盯著她,而他身邊的朱彩華早就被駭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以為像我這種出身的女孩子,接近杜裔炎的目的是為什麼?」她面無表情的反問回去。
「是嗎?那你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要求我兒子娶你呢?」
「因為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今晚我是看在杜太太一直求我的份上才來的,不過既然你提出了要求,我會空出時間來的,當然,那得在你答應我開的條件之後。」她說得很有誠意,就是因為看起來有誠意,所以杜氏夫婦當真了。
杜清德繃著臉站起身來。
「不用了,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請回去吧。」他下了逐客令,語氣、目光都帶著鄙視。
楊墨璋長長的睫毛抬了抬,而後又垂下。她站起身來,欠了欠身。
「那,我先走了。」她轉身往門口步去。
「等一下。」是杜裔炎冷入骨里的聲音。
「裔炎!」看到兒子的臉色,朱彩華尖叫一聲。
杜裔炎步下樓梯,森冷陰沉的黑眸鎖著已轉過身來的楊墨璋。
「這半年只要五十萬,你就願意留在我身邊?」
楊墨璋沉默了幾秒後才道︰「只要不干涉我的交往自由。」
他驀地轉身走向書房,幾秒後再度現身,大踏步朝她走來,楊墨璋從沒見過他那麼陰驚的表情,差點忍不住畏懼的往後退。
他停在她面前,從口袋里掏出張支票。「五十萬的支票,拿去。」
「裔炎,我不準你這麼做!」杜清德咆哮,氣得漲紅了臉。
楊墨璋伸出微顫的手接過那張支票。
「明天我會去你學校接你。」他俯,在她唇上印下毫無感情地一吻後,旋即轉身上樓。
婉拒朱彩華派車送她回家的好意,楊墨璋拿著支票走出杜家,習慣的走到公車站牌下。車來了,她沒看公車幾號就上了車,車上沒什麼人,她選擇了最後座。
她無意識地咬著唇。他的吻……好冰冷。
望著窗外飛逝的景物,竟不知不覺地掉下了一滴淚,接著是第一滴、第二滴、第三、第四、接連不斷的淚落下臉頰,她終于再也裝不出堅強,將臉埋在手掌心里,痛哭失聲。
杜裔炎說到做到,隔天傍晚,校門外就又出現了他的身影。
因為哭泣和一夜無眠,楊墨璋的臉色有些蒼白、眼楮浮腫。若是以往,杜裔炎一定會皺著眉頭關心地詢問,而今天,他只是冷掃一眼,什麼也沒說的就將安全帽丟給她。
「要去哪里?」
「上車。」他冷冷地,徑自發動機車。
上了機車,楊墨璋僵直的抓住車尾。
「今天才第一天,你想摔死嗎?」他半轉過頭來,苛刻地說。
楊墨璋閉了閉眼楮,半晌後,才縮回顫抖的手抓住他的腰。
機車有如子彈般沖了出去,楊墨璋尖叫一聲,反射動作便抱住了社裔炎的腰。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載著她直接回到家里,將她拖進他的房間,將門反鎖後,他開始動手解開上衣扣子。
楊墨璋原本驚訝的表情在看到他解扣子的動作後迅速轉為惶恐。
「你想干麼?」
「索取我的權利。」他噙著冷笑接近她。
楊墨璋刷白了臉,不斷往後退,直到背抵住了牆,已經無路可退了。
杜裔炎捉住她的手腕,粗暴地將她甩上床,隨即撲上壓住她。
「放開我!」楊墨璋不停地尖叫、掙扎。
「如果你還覺得五十萬買你的身體不夠,你可以再開個價。」他掐著她的脖子,雖不至于讓她無法呼吸,但力道足以讓她不得動彈了。
楊墨璋停止了掙扎,原來他的目的是要羞辱她。
她緊咬下唇,不讓自己落淚,「如果你堅持要,請再加五十萬。」
一剎那,她看見了那雙鄙視的黑眸閃過一道沉怒。
杜裔炎咬牙瞪視她一會兒後,翻身坐在床沿。「你可以走了。」
未多待一秒,楊墨璋捉著敞開的領口跑出房間。
房門在身後被甩上,杜裔炎痛苦地不斷拉扯頭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第二天,他沒載她回家。他們來到立冬的海邊,靜靜地坐在沙灘上,吹著冷冷的風,默默地看著太陽落下天際。
第三天,他還是載她來到海邊,沉默的看夕陽西下。
第四天、第五天,他們都是到海邊,楊墨璋只是跟著他走,沒說什麼。
直到星期假日。這是丁執中這禮拜來的第三趟,前兩趟都沒能遇到楊墨璋,今天他特地起了個大早,七點多就來到楊家。
楊王碧暖正在吃早餐,一看到丁執中,飛快的將桌上的酒瓶和酒杯放到地上。
「丁醫生,一起來吃早餐。」她招呼著,胖胖的臉上堆滿心虛的笑。她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丁執中坐到她身邊,熟稔的抓起她的手把脈。
「伯母,那麼早就喝酒不好吧?」他一心二用,邊把脈邊責備著。
楊王碧暖連忙噓了聲。「小聲點,不要讓墨璋听到,她會生氣的。」她還小心的朝女兒的房間投去一眼。
自從出院後,楊墨璋就將家里所有酒瓶全丟了,這瓶酒是楊王碧暖趁女兒不在,拄著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到大馬路的超級市場去買的,要是被楊墨璋知道的話,一定會二話不說地將她千辛萬苦才買來的酒給擲出去的,所以,不能說,不能說。
「她是因為關心你的身體,所以才會生氣呀,你就把酒戒了吧。」丁執中幫忙勸著,從懷里取出個小巧的血壓計,套到楊王碧暖的手臂上。
「要能戒早就戒了,還用你說,簡直就跟墨璋一樣??唆。」她小聲的嘀咕著,卻字字清晰地飄進丁執中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