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可能的話,也或許會是這樣……」
蓄著電流似的觸感忽強忽弱地持續蔓延,附在她耳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扎著她、灼著她、吻著她。
她嚇壞了,倏地睜開雙眼。「可惡!不許再這麼戲弄我了!」
眼楮才一睜開,她卻怔住了,被眼前的影像嚇到講不出話來。
載泓怎麼像變法術又出現在她面前了?還笑得好得意!
「覺得奇怪是不是?瞧瞧,我怎麼變成他的樣子呢?」
「啊……」
「我既是風流大仙,自然想變誰都隨我意。這男子的模樣,不就令妳怦然心動了嗎?」
「才……才不是,他……他很可惡的!」她辯駁著,眼楮眨也不眨地盯住那個對自己說話的影像。
「哈哈哈……是啊、是啊,他真的很可惡,讓妳忘也忘不掉,哈哈哈……」
元如願尖叫著從椅子上跳起來,「閉嘴!閉嘴!絕不許再提到他!」
此刻的她身處在小小的柴房內,除了她之外,再沒有別人了。
「原來是場夢。」她喘著氣,方才在夢境中被攪亂的情緒仍末平復,心還是震蕩得很厲害。「幸好只是夢而已,幸好……」
元如願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一眼便瞧見桌上那幅擱在一旁尚未完成的畫。
畫紙上,一對纏綿的愛侶正倚在鏡前,男子一手勾起女子的下顎,另一乎則執著畫筆在為她描眉,她巧笑倩兮,展臂環抱住她的男人。
「該死!這見不得人的鬼畫符!」元如願低咒一句,拿起畫紙毫不猶豫撕得細碎。
這畫要是給旁人瞧見還得了,該怎麼向人解釋,為何鏡子里那男人的臉,居然讓她畫著畫著就變成載泓的模樣?
有時,心里越是不希望什麼事情發生,它就偏像作對似的會發生。
「就當我求你也好,你……你不要靠近我。」
元如願被嚇了好大一跳,她仰高頸子,顫抖地指向眼前的大樹嚷著。
天哪!她沒料到自己今天會這麼倒霉,才剛踏入蟠龍第一號,就讓那倒懸在大樹上的載泓嚇得驚慌失措。
「我……我……」載泓淘氣的學起元如願吞吞吐吐的模樣,嘴里含了果子,邊嚼邊響應她。「我在這兒老實得很,動也沒動,怎麼有本事靠過去呀?」
元如願抬臉望著,眼神中布滿疑慮,噘起嘴,根本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說到底,妳還是不信任我就對了。」
他雙腿鉤在樹干上,輕松做了個動作,修長的身軀就這麼橫擋在她面前。
元如願睇了睇他,俯下臉,讓長睫斂住了雙眼。
謗據以往的「受害經驗」推測,當他講得感人肺腑,便是別人受累倒霉的時候。
瞧著他越顯迷人的微笑,听著他溫柔如風般的語調,凝望他含情脈脈的深邃目光--小心,任何一次恍惚失神,都極可能會掉入他設下的陷阱之中呀。
元如願怔怔末語,一思及與他之間的這層利害關系,她不敢輕舉妄動,深怕自己一不留神便對他作錯反應。
「別否認,妳就是不信我有真心對吧?」載泓嘆了口氣,還有意無意地透過垂下的樹葉偷覷元如願的身影。
「你……你不要成天到晚滿口渾話,我才不懂你那個什麼真心不真心的!」元如願撇過臉,小心翼翼不泄漏出對他的復雜情緒。
「喔,那好。」樹枝上傳來片刻的騷動聲響,他隨後又喚住她。「喲!如願寶貝,快轉過頭來瞧瞧這兒。」
「噓,住口,不準你亂叫我……」元如願急得跳腳,才一回頭就呆掉了。
她瞧載泓從樹上一躍而下,頭上罩著畫了他樣貌的面具,不單如此,連前胸、後背、手臂、大腿……一千重要部位也全貼了同樣的畫像。
「這在做什麼?我可沒閑工夫陪你一塊瞎胡鬧!」
面具下的載泓一步步朝元如願走近,繞在她身畔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咱們此刻有仇報仇,有怨吐怨,妳要打、要捶隨妳意。」他舉起手臂,伸出自個兒的畫像,「哪,反正是要讓妳出氣的,就算想咬『他』也無所謂。」
「莫名其妙!誰要跟你一樣當野人哪!」話雖這樣說,可她還是忍不住狠狠踩了他一腳。
「對對對!很好很好!就是要這樣用力。」載泓大聲叫好,熱烈地稱贊她。
一被激勵,元如願胸中的不滿就像浪濤涌出,越激越洶涌,越激越憤慨。
她舉起粉拳擊中他胸前的畫像。「討厭!」
載泓躲都不躲,直挺挺地杵在那兒任憑她拳腳相向。
「再來、再來,最好可以更出力些。」他揮揮手,要元如願別客氣。
「都是你害我日夜不得安寧!」出拳太累,她索性在他身上亂拍亂打。
「是我錯、是我錯……」
她一巴掌甩在他的面具上。「原本沒事的,被你攪得亂七八糟的!」
「哎喲!」他忽地哀號一聲,捧住臉上的面具跳來跳去。「痛、痛、痛……完了、完了,這回肯定成瞎子啦!」
元如願倏地停手,先是愣了片刻,回神後才慌張地奔向他。
「眼楮怎麼了?快,快抬起來讓我瞧瞧!」
「噢,不、不要緊,只要能讓妳消氣,就算眼楮瞎掉也值得。」他甜言蜜語。
「你……你……」她心里急,拚命想拉開載泓那雙緊緊巴在面具上的手,「哎呀!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有心思氣你啊?」
「哦?真不氣了?」載泓撥開一根手指頭。
元如願捺著性子像在哄小孩似的,拂了拂他肩上的灰塵。
「不氣了好不好,誰跟你一般任性來著?快點讓我瞧你眼楮上的傷。」
「不要吧,妳還是別瞧得好。」
「總得讓我看看要不要緊呀。」
「妳就別放在心上了,我……」載泓咬咬牙,明明是在偷笑,可看不見他表情的元如願當他是在忍痛。「不會叫妳負責任的。」
「胡說,我一定會負責到底!」元如願越講越激動。
載泓沒吭聲,肩頭一陣亂顫。
元如願眉頭深鎖,眼里滿是焦急,連語氣也跟心一塊軟了。
「真的很痛嗎?」
「唔……」忍不住了,忍不住了,真的就快忍不住啦!
「我答應不氣你了,你趕快松開手讓我看一看……」她擔心的說,眼眶漸漸紅了。
載泓倏地摘下面具,出其不意的冒出一句,「如願,妳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啊?」
聞言,她像突然被人抽了一鞭。
「看妳為了我都快急哭了,不是喜歡是什麼?」
元如願一時詞窮,對著載泓瞪眼,他那雙眼楮好端端的對著她又擠又眨,絲毫瞧不出有受傷的痕跡。
「你……你眼楮上的傷呢?」
「眼楮在這兒呀!」他指著自己一雙炯然有神的眼瞳。「我幾時說它受傷?」
「可是……你剛才明明說我打傷你,你鬼吼鬼叫的,不是說痛得都快瞎掉了嗎?」元如願嚷道,不知是氣他居然沒事,抑或氣自己太好騙。
「喔,我鬼叫還不是因為它。」載泓若有其事地從眼縫間取出一根細細的睫毛,將它湊近她眼前。「這睫毛不小心揉進我眼皮底,讓我又刺又癢,不掙扎一下怎麼行?」
「過分,害我白擔心,你這人真的很--」
又被他唬了一次!
元如願無奈嘆了口氣,想不出任何詞句來形容像載泓這樣的一個男人。
「兄弟呀,別跟師父說我這做師兄的沒好好招待你。」柳蟠龍泡在澡池里,背上刺了條大青龍。「哪,我有啥好處不全都任你享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