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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動 第9頁

作者︰言子夜

「怎麼樣?妳猜有沒有人?」

「緊張什麼?敲了門不就知道了嗎?有人的話咱們就正大光明進去打聲招呼問句好,沒人……一樣照入不誤。」

「可是我說妹子啊,這樣做真的妥當嗎?好歹……好歹他是咱師弟啊。」

「大當家的……」柳蟠仙抿了抿唇,手一揚,那把畫工精致的蒲扇掩住了她唇上若隱若現的淺笑。「那句包吃包住是你拍胸許的,包學包玩也是你自個兒講大話爽快答應人家的,從頭到尾,妹妹可沒說過不收他一分錢喲!」

柳蟠龍的嘴被堵得死死的。

「再者,咱們也沒要怎麼樣呀,不過就只是私下探探他的『財底』罷了,大當家,你說有沒有道理?」

「呃……也有道理啦。」

此刻,房里那正蜷著身子跪在床畔的元如願急忙捂住嘴,以防自己慌得驚叫出聲,她當然听得出外頭的那兩人是誰,但現下她進退不得,壓根失了方寸。

「好好好,不過就探探嘛,那就意思意思一下吧。」柳蟠龍話聲一落,敲門聲就緊跟在後頭響起。「師弟,你在不在房里呀?」

元如願踉蹌起身,神色慌亂不已,焦急地到處找地方想躲藏。

柳蟠龍躡手躡腳地想挖紙窗偷看。「好象不在……」

「那還等什麼?這樣的機會不就正好,省得面對面『探』得費神。」隨著柳蟠仙清脆的嗓音越飄越近,房門眼看就要被推開了。

慘了……

元如願心跳似擂鼓,咚咚咚敲得胸口犯疼,她忍不住蹙眉捂胸。

忽地,她雙眼一亮,彷佛是救星從她面前由天而降,她連忙逃命似的奔入那設在床後用布簾掩住的一處小棒間。

沒想到布簾才一掀開,她睜大眸子,這下子被嚇得更厲害了。

載泓睡眼惺忪地一腳踩在牆角的夜壺上,一手則按住褲頭上的縛帶,那條襦褲松垮垮地「附著」在他大腿上,看起來隨時要落下地似的。

眼角朝下一瞥,元如願臉色倏地刷白,尖叫聲立刻破喉而出,「哇--」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房門被人開了大半,載泓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看清楚,一雙手火速欺近了她,右手扳過她的身子背對他,左手則按在那張大的嘴巴上。

身子讓他一模,元如願臉頰瞬間一陣紅一陣白。

「呃,元姑娘,是妳先失禮的喔。」載泓低低一笑,附在她耳後悄聲道。

「唔……」元如願又羞又惱,心一慌,小腳往他腿骨上一踹。

載泓摟住她及時一退。糟糕!意外踢到那裝滿他剛剛才小解完的夜壺,瞧那壺身一會兒左倒一會兒右倒,晃來晃去就像要灑出來再制造一場災難。

「听听,有什麼古怪聲音嗎?」柳蟠仙蹺腿坐在凳子上,抬眼發問。

「哎呀,不會吧,我看八成是哪只臭耗子撞到尿壺被燻暈過去啦!」柳蟠龍正爬上大床翻東找西,一听,笑咧咧地轉過頭去回復柳蟠仙。

棒間里的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他們心中幾乎有志一同地暗暗喊道︰柳蟠龍啊柳蟠龍,倘若你平常也能這麼機智過人就真是太謝天謝地了呀!

小棒間里極狹隘,約莫只容一人旋身,如今擠進兩個人,那擁擠的程度可以想見。

元如願被迫背對著載泓,整個身子「黏」在他胸前,即便動也不動,也感覺得到從他身軀上散發的陣陣熱氣。

那股難喻的濕熱,如浪濤襲擊著她原本就很緊繃的每一條神經。

她此時像中暑了,不,他比酷夏的暑氣還更令人難熬。

「再忍一忍……」他見她身子虛月兌似的晃了晃,趕緊以氣聲勸慰她。

唉,他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雙唇貼近的距離更是教她完全招架不住。

她咬咬唇,強迫自己閉上眼楮暫時忘了她是誰,忘了她為何來此,忘了她怎麼會那麼倒霉又被他遇到……

忘掉、忘掉、忘掉,最好待會兒睜開眼後就能發現這一切根本是幻象。

可是,難啊,背後的載泓太真實了,就如同帶笑的鬼魅緊纏著她不放手。

他一手摟住她縴細的腰,一手貼著她發顫的唇辦,厚實的掌心像施了法,能穿透她細女敕的肌膚,將一陣陣灼燙的感覺直接灌向她。

元如願耳朵發癢,脖子酸麻,汗珠由兩鬢間滑落。

「好……好癢……」豈料,載泓卻先一步率性坦言。

他癢?有沒有搞錯?從頭到尾根本都是他在捉弄她才對吧?

在經過一陣東模西找後,忽然傳來了柳蟠龍驚喜的大吼聲。

「看吧,就說我這師弟絕非寒酸角色嘛,瞧,一大疊銀票耶!哇!通京城、通天津、通廣州、通杭州、通銀川、通遼東……哈哈哈,簡直多得數不完哪!」

柳蟠仙仔細查核銀票上的官印真偽,沉吟了片刻後,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顏。

「很好,確定咱們蟠龍第一號不會蝕本就好。」

「好妹子,現在咱們探也探過了,然後呢?」

「然後?」柳蟠仙將大把銀票收好放回原處,轉過身,搖起蒲扇,婀娜多姿地慢慢踱出了房門。「然後就等著你這位『寶貝師弟』乖乖把銀票吐出來!」

須臾之後,那扇房門終于被關上。

「唔……放開了……」元如願扭動身子開始掙扎起來。

只見載泓皺著鼻子,張開大嘴,頭一仰,抱著她遂往前猛地一傾,兩人身子順勢跌出了布簾外。

「哈啾!」

「你……你很可惡耶!」元如願臉色難看,捶他一記抱怨道。

「怎麼怪到我頭上來?剛剛就講了是妳扭來扭去,頭發搔得我好癢啦!」載泓撫了撫鼻,撩起單衣準備系緊褲帶。

「要不是你沒事躲在那里頭鬼鬼祟祟的,我又怎麼會跟你一塊擠著難受?」元如願回道,理直氣狀。

「咳咳,不好意思,這麻煩應該不是在下招惹來的吧?」

「怎麼會不是你?若不是你堅持留下來,我又哪會提心吊膽地偷溜進這間--」她頓住,雙眸盯住載泓那兩片笑得如半月的唇瓣。

載泓很配合,也朝她點了點頭。「沒錯,有人偷溜進來。」

元如願為之氣結,結結巴巴的說︰「那……那你也不該像個賊似的躲在房里不吭聲呀!要是……早听見了,我也不會闖進來。」

「是,又是我不對。」載泓張嘴打了呵欠,溫柔的微微一笑。「是我不該躲在房里睡回籠覺,也是我不該一醒來竟然就『尿意洶涌』,更是我不該沒向某位緊張兮兮偷溜進我房內的小泵娘打聲招呼。」

「過分,你這人真的很--」

「是是是,在下往後一定會非常『守禮知進退』,元姑娘,別氣了好不好?」

一連幾天下來,元如願老覺得自己渾身提不起勁,不只作畫時心不在焉,走路時會東張西望、疑神疑鬼的,就連平常吃頓飯也是食不下咽。

「唉……」她趴在桌邊又嘆了口氣,今天連一張美人的臉蛋都沒畫出來,更別提要如期完成一幅圖了呀!

天哪!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一切怎麼都跟她當初料想的不一樣啊?

包教她搞不懂的是,兩位當家之前明明答應過她了,怎麼還能允諾讓那個叫什麼載泓的男子就這麼在蟠龍第一號待下來呢?

那個男人雖然笑起來讓看的人如沐春風,但那笑容可掬的背後,卻潛藏著極可能會令她身分泄漏的危機!

她當初被騙來蟠龍第一號畫這些不堪入目的圖已經很難為情了,若是再讓人發現真相,知道了她這麼一個大閨女原來就是須心畫師的幕後代筆人,那麼她不單沒臉再在香河鎮上待下去,干脆就直接上吊或跳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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