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承諾要與她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拋份及地位,只以愛為誓,相互扶持到白首,可如今呢?
為了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即忘卻誓言,這樣的情,這樣的夫君,她還要來做什麼?
在人前,她可以裝作若無其事,依然盡好她皇後的本分,替他管理好後宮。但是在他面前;她毋需再偏裝,他既然背棄承諾,她又何須再為他付出感情?
「多日不見,你有沒有話要與我說?」德宗為她的倔強感到頭疼。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固執的女人,她甚至驕傲的不知道要認錯、求恕罪。
「沒有,一切听從皇上的處置。」冰奴低垂的眼眸沒有抬起,依然望著地上,不看他一眼。
這是什麼態度?德宗大手握緊酒杯,氣憤地仰頭一飲而盡。
「這就是你對我的忠誠?對我的感情?」這個固執的女人,不知道他是在給她機會嗎?為何不知把握?瞪著她的冷眸越加的酷寒。
氣她,也氣自己。
「皇上要臣妾的忠誠嗎?」冰奴美麗的晶眸抬了起來,原本清澄的眼里有著一絲淡淡的憂傷。「皇上忘記了對臣妾說過的承諾,你親口答應不論身份、不論地位,只以愛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嗎?臣妾的忠誠是獻給我摯愛的夫君,如果你不是我最摯愛的夫君,那你也感受不到我的忠誠了。」
她將心跟愛給了他,可是他呢?
德宗深黑的雙瞳沉了下,他確實忘記當日的承諾。
「我並未遺棄你。」
所以才遲遲沒有將她問罪。
「可是你懷疑我,介意我的身份不是嗎?」
由那日的言行中猜測,他應該已經疑心她假冒公主的身份了,只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如果能隱瞞下去,谷主跟公主的安危就不會有危險。反之,恐將引起兩國的紛爭和追殺。
她不能連累谷主,不能讓他與公主遭到大宋與高麗的追緝。
可是她該怎麼辦?怎麼樣才可以瞞住自己的身份呢?
「我不知道皇上調查了什麼,也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真相,臣妾只知道你在乎我的身份,而不是在乎我這個人。」
唯今之計,只有撐多久算多久了。
她的反應跟心虛的眼神讓德宗悒郁了下,她還是想隱瞞下去嗎?
她真以為騙得了他?
「即使是平凡的夫妻,也應該有個可以互稱的名字吧,在沒有人時,我應該叫你什麼名字呢?」
「你想要我的名字?」
「對,一個可以讓我明稱你的名字,在沒有人時可以叫的名字。」
也是劃分她跟趙檸身份的名字。
「我……」
她也想告訴他自己真正的名字,一個能讓他愛、能讓他叫的名字,可是可以嗎?
她可以奢望嗎?
「告訴我好嗎?一個名字,一個屬于你跟我的名字。」這是他給的最後一個機會了。
別讓他失望,別逼他作出不願意的決定。
德宗緊張地閉上眼楮,手克制不住地顫動。
求你,拜托。他暗暗地祈求著。
「我……」她緩緩地輕啟檀口。
他急得手一緊,幾乎忘了呼吸。
「可以叫我……冰……冰奴。」
「冰奴?」他倏地睜開眼楮,激動地抱住她,咧開嘴角地笑了。
她說了,她說出自己真正的名字,她心里還是有他的,她並沒有完完全全地欺騙他。
德宗開心地大笑,像是得了什麼天大的禮物似地大笑不止,渾厚笑聲傳揚開來,讓站在門外伺候的尚宮和宮女們听得一臉茫然,面面相覷。
「冰奴,好美的名字,這是我听過最美的名字了。」他忙不迭地抱起她,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怔愕的冰奴轉暈了,才停了下來。
「冰奴,好名字。是在冰天雪地里出生的嬌奴嗎?」
她的名字是這種解釋法嗎?冰奴不知道,她只是一臉訝異地看著他。
「來,過來。」
他伸手一拉,將她縴瘦的身于拉進懷里,就坐在他的腿上,抬起她的下巴,輕啄一下。「從今天起,在人後,我不叫你皇後,而是喚你這個名宇,好嗎?」
他的反應讓冰奴反應不及,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已經懷疑她替嫁的身份了嗎?為什麼轉變如此之大?
是她的名字有魔咒嗎?
抑或是他根本沒看出來,只是純粹的不喜歡趙檸這個名字而已?
總之,他的舉止讓她怪異不解。
「這似乎與禮不合。」她蹙著眉道。
在不了解他的真正意思之前,她還是充滿警戒不敢大意。
「不許違抗我的命令。」他抓住她想推開他的柔荑,放到嘴邊一只手指、一只手指的輕嚙,讓她癢得輕笑出聲。
冰奴絕美的臉龐泛著一股紅潮,試圖用力拉回自己的手,無奈德宗的手勁太大,緊緊握住不放。
「以後你就是獨屬于我的冰奴。」他深情地道出一句她怎麼也听不懂的話。
☆☆☆
皇上與皇後的感情恢復了,兩人比起之前更加如膠似漆,這對站在皇後這邊的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但是對于淑嬪和金嬪呢?則似晴天霹靂,臉色壞得如喪考妣,心情跌落谷底。
怎麼也不肯相信她的好運,竟得福神如此眷顧。
埃孝君也不相信一向嫉惡如仇的皇上會這麼就算了,他還以為皇宮里會再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呢。
結果這場風才剛起頭,他到一趟皇後殿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由此可見皇上對皇後是動了真情,才會破例不予追究。
「那宋國那邊呢?也不通知了嗎?」坐在大殿里的福孝君看著滿面春風的皇上,忍不住開口詢問。
他可是小別勝新婚,兩人恩愛逾恆啊!
「只要他們沒發現,就當作不知道吧。」德宗微笑的批完最後一道奏折,放下朱筆道︰「也許他們早已得知真相,只是將錯就錯成全另一對鴛鴦罷了。」
「是有此可能。」福孝君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真的決定就這麼算了?」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德宗坦然笑開來。這件事情他已經認真地想過了,與其追究她是不是公主,倒不如確定兩人的真心。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身影、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已經深深烙入他的心,深這在腦海里。
大家都尊她是皇後,而她也確實盡到皇後的責任,管理好後宮、消弭了嬪妃間的紛爭,還廣得民心。
這樣美麗與智慧兼具的女人,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
即使是真正的公主嫁過來,也未必會表現得如她稱職。
包何況她還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心,那些沒有到皇後殿的日子,他時時會想起她,她艷媚的身影常常出現在他的夢里,直到天明,還依依不舍不肯消逝。
就連白天議政時,他的神思都會飄到她身邊,想知道此時此刻她在做些什麼事情。
現下他終于理清了自己的感情,也了解對她的愛有多深。
她不但擄獲了民心,也擄獲了他的心。
所以他才會放手,不予追究。
真情難得,佳人難覓。
唯一還令他耿耿于懷的,是那個名叫南宮白的男子。他到底有什麼能耐能拐走公主,還讓冰奴為他犧牲,付出終身的代價?他在她心中佔據了多少的位置?比他多還是比他少?
從來不知醋為何味的君主,終于也嘗到了為情所嫉的酸澀了。
「我的皇後之位已經給了她,不能再給另一個女人。」所以真的公主找回來也沒有用。
埃孝君懂他的意思,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後曾叫趙尚宮來找我。」他支肘托腮地覷著他。
德宗揚起一屆,「她找你做什麼?」
「談你跟太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