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冰奴,她帶著皇後殿的宮女從眼前走過去,神情慍怒而匆忙。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寒奴的雙手緊握,稍一猶豫後,他悄然跟上。
冰奴帶人來到淑嬪的寢殿,還未走進宮門,就听到院子里傳來的鞭打聲,和哀號求饒的痛苦聲。
「娘娘……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饒了奴婢吧……」跪在院子里的雀兒被打得全身是傷。
她莫名其妙地被抓來,話都不問一句就是一番毒打,打得她背上鞭痕交錯,鮮血淋灕後,淑嬪才開口問話。
「賤奴婢,事情都被揭穿了,你還不老實招來。說,現在的皇後娘娘是不是假的,她是如何被換了臉,給我一五一十的招出來。」她冷聲哼道,毫不憐憫雀兒。
「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雀兒哭喊著,身上的疼痛讓她眼淚狂流,哭得渾身顫抖。
「你是被派到大宋迎親的奴婢,又是皇後的心月復,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嘴硬是吧?好,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皮厚,還是我的鞭子狠。來人啊!傍我打,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停下來。」金嬪眼色一使,站在雀兒四周的幾名粗壯宮女,立刻拿起藤條,用力鞭打雀兒。
霎時,哀號聲又起,雀兒悲慘的痛呼聲,在寂靜的夜里听來,分外淒厲可憐。
「不要……不要打了……娘娘,求求你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她掙扎著想爬到金嬪的腳邊求饒,但被一旁的宮女推開了,無情的藤條繼續打在她的身上。
「住手!都給我住手!」冰奴一來,就喝令她們停止抽打。
雀兒看到冰奴,就像看到救命菩薩似的,掙扎爬起飛奔向她。
「娘娘……皇後娘娘……」但她才跑了兩步,就因為受傷過劇,而倒在地上。
「雀兒!」趙尚宮和喜和驚呼一聲,沖上前扶起她。
看著雀兒身上的斑斑血痕,冰奴的血在沸騰,是什麼樣的理由可以把一個人毒打成這樣?
就為了女人間的爭寵嗎?
為了爭寵,可以屈打一個無辜的人,好落情敵的罪嗎?
「是誰打的,給本宮站出來。」這一聲冷斥,原本拿著藤條的宮女們頓時不知所措,瑟縮的躲到金嬪和淑嬪的身後。
「皇後娘娘別生氣,不過是教訓一個宮女而已,值得你生這麼大的氣嗎?」金嬪一笑,不認為屈打一個宮女有何大錯。
這種事在她未入宮之前,可是常常發生的。
「是嗎?」冰奴冷冷一笑,移步走向她,冷肅的玉容瞪得金嬪一駭,臉色倏地變白。「一位嬪妃就可以掌握宮女的生死,那我貴為一國的皇後,是不是可以立刻殺了你呢?」
一只手揚起,冷不防的就賞了金嬪一記耳光,打得她臉頰一陣火辣,吃痛尖叫。
「啊!」淚水撲籟籟而下,金嬪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
這輩子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打過她,爹娘沒有,皇上也沒有。
「現在你知道被打的滋味有多痛了吧,那一道道鞭打在宮女身上的傷,你能體會嗎?」冰奴沉聲指責。
金嬪被她罵得一愕,這麼簡單的道理誰都懂,但就是沒有人一臉嚴肅地告訴她,她被罵得無言以對。
「還有你,淑嬪,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連本後的宮女你都敢踫。」冰奴月氣更冷,緩緩走向她。
淑嬪也不畏怯,在所有宮女都震懾皇後的威嚴向後退去時,唯獨她挑釁地往前一站,揚起臉與她相峙。「臣妾當然不敢跟尊貴的皇後娘娘作對,但若是假的皇後娘娘,那又另當別論。雀兒為什麼會在臣妾這里,皇後仔細一想就會明白,如果你不想像雀兒一樣,被皇上問罪的話,就快回皇後殿,等著報應吧。」
此話一出,眾人一陣嘩然,就連躲在暗處的寒奴都不禁一僵。這女人怎麼會這麼說?難道是冰奴的身份泄漏,皇上起了疑心?如此一來,冰奴豈不危險。
「你說什麼本宮不明白,我唯一知道的是,你犯了宮規,濫用私刑、蔑視本宮,所以我必須把你帶走,接受懲罰。」冰奴一臉平靜地說,手一揮,就要站在身後的趙尚宮帶人抓住她。
對于淑嬪的恫喝,冰奴不是不驚,只是如果皇上真的知道她的身份,真的要怪罪的話,那也是她罪有應得,早在她預料之中。
但雀兒的公道不能不討,沒有人有權利去踐踏別人的生命,帝後也一樣。
「你敢抓我?!你只不過是個冒牌的假公主,你都還要等著皇上治你的罪,你敢抓我?」淑嬪不住地掙扎,雙手被兩個粗壯的宮女抓住,怎麼也掙月兌不開。
「放肆!你們膽敢對本娘娘如此放肆,你們等著被殺頭吧!別以為她這個假皇後會救得了你們,你們等著被問罪吧!」她大聲地叫喊謾罵,聲音之大,幾乎掀動寧靜的宮闈。
「你在胡說什麼?還不住口。」聞訊而來的德宗走進院子里,他一听到淑嬪說的話,禁不住怒火中燒咆哮出聲。
苞在他身後的尚宮和內宮們,看到這種場面也被嚇壞了,瑟縮地低下頭。「皇……皇上……」淑嬪、金嬪和宮女們,全都惶恐地跪下去。
「什麼時候,皇上跟皇後的事情也由得後宮嬪妃來多嘴了?」德宗冷峻的眼神一掃,停在臉色慘白的淑嬪身上。「你越來越放肆了,竟然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謠言都敢亂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不……不要,皇上……」淑嬪嚇死了,害怕的淚水潰堤而下,她瘋了似地跑向前,企圖拉住德宗的衣角求饒。
但她的手還沒有踫到德宗的龍袍,就被內宮們拖走了。
「來人啊!把她們抓起來。」德宗不耐煩地命令道。
「是。」淑嬪和金嬪立刻被拉走了。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害人不成反被抓的淑嬪,不甘心地喊叫著,淒厲的叫聲听來好不悲涼。
事情的轉變是那麼快速而突然,冰奴覺得仿佛在做夢一般。
他竟然在維護她,維護她這個假皇後,為什麼?
疑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著德宗,與他的眸光在空中交會。
第八章
皇上駕臨皇後殿,這是多令人欣喜的事啊!沉寂一陣子的宮殿頓時熱絡起來,所有的尚宮和宮女,全都擠到底下伺候著。
寢殿內,冰奴與德宗皇帝對面而坐,桌上擺著豐富的酒菜,但對坐的兩人默默無語,德宗飲著酒沒有說話,那雙暗黑的利眸直勾勾地盯著她;冰奴也緊閉著雙唇,垂著眼睫沒有抬頭。
因為她不知道他今夜來此的目的,是定她的罪?還是進行審問?
四周安靜得她幾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聲,雖然沒有抬頭對視,但她知道,他灼人的視線一直停在她身上,就像要將她看穿一般。
德宗看著端坐在眼前的她,多日不見,她越加的清瘦,眼楮下隱隱浮現黑影,原來就不豐盈的身子都瘦了一圈,臉色更顯蒼白。
「我听說你最近的胃口不好?」
他是听到李尚宮的稟報,說她身體不適,已經多日未曾好好進食才想過來看看,誰知一到皇後殿,就發現里面空無一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出事,急急再趕往淑嬪的寢殿,卻看到那混亂的一幕。
以為她忙碌了一晚,應該餓了才是,他特地命人準備一桌子的菜,想要她好好用餐,誰知她非但不知感激,冷艷的臉上更無一絲笑容,連看他一眼也沒有。
這般冷然的態度教他氣惱,原有的關心開始化為怒氣。
「沒有胃口不好,只是少吃了點而已。」冰奴倔強地否認,不願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