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幫您問問,但不保證大少爺會割愛喔。」他可是丑話說在前頭,別事後怪他辦事不力。
陳老板喜出望外,「那就有勞老哥哥您了。」
送走陳老板後,吉叔瞧廳內嘈雜鬧烘烘的人潮,二少爺不在、又怕小廝應付不了這群財大氣粗的老板,連忙轉身欲進門,眼角卻瞧見門外有抹墨綠的身影。
懷疑回過頭,眯眼細瞧。
白皙秀氣小鮑子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冬晴朝他輕點個頭,拾梯而上來到他面前。
「吉叔,我們好久不見了。」
小鮑子識得他!
等等,這聲調——她是——
「你是龍小姐?」吉叔不確定的問,見其身著男裝他卻喚人家小姐,似乎有失禮貌。
「我都換上男裝,吉叔您還認得我。」她淘氣地眨眨眼,「我是冬晴啊,龍冬晴。」
55555YYYYYTTTTT
女大十八變,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當年龍師父帶走冬晴小姐時,那位嬌憨的女孩如今蛻變成為美麗的大姑娘。
吉叔丟下廳里上門議事的老板們,熱絡要人端茶、送糕點,還讓人快去書肆喚二少爺回來。
冬晴啜了口香茶,捧著白瓷杯,眼楮溜了屋子一眼。
這兒是迎曦廳,是石府人接待貴客或是家話閑談的地方,采光十足、古樸典雅的擺設一如往昔。
「吉叔,您膝上的傷好些了嗎?」她關心地問。記得吉叔在數年前的一次意外傷了腳,躺在床上好幾個月。
「小姐有心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年,只要不刮風下雨,左膝就不酸。」
「吉叔名字吉利,便是吉祥之人,諸路各神會保佑您健康安泰、長命百歲的,所以不能說不祥的話來觸自個的霉頭喔。」她眼眉染笑地道。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難怪你走了後,老爺、夫人想你想得緊。」
討人喜愛的姑娘誰不愛,再說冬晴小姐嬌美可人,又好親近,全宅上下大伙都疼她疼得入心坎里,當年她離開時,唯獨受傷的大少爺未出門送行,其他人可都全數到齊。
「伯母在家?我能去看看她嗎?」她小臉漾著期待,她想抱抱伯母。
「老爺與夫人回西安的娘家去嘍,可能要過些日子才能回府。」小姐回來得突然,這事教她失望,得待些日子才能見到老爺、夫人。
冬晴沉默好會,伯伯、伯母不在,那位愛說理談教的臭石頭在嗎?
她好想問吉叔,他人好嗎?臉上的燒傷好了沒?
心中幾番掙扎,怯懦的她還是問不出口。
這時,門外傳來騷動,冬晴轉臉一瞧,是位身著上好儒衫的俊逸公子被幾位老板圍住,好在小廝們不著痕跡上前為他阻擋,生怕又被人纏上似地,他加快腳步朝迎曦廳而來。
「吉叔,你連忙喚我回來是有什麼事啊?」石順德上氣不接下氣地問,不明白有何大事需他趕回府。
「二少爺,我曉得您貴人事多,但遠方來位美麗的嬌客,我得盡快讓您知道。」吉叔奉上杯茶,兩眼笑得眯成一直線,指向端坐椅上的冬晴。「二少爺,您可識得這位‘公子’?」
石順德總算注意到廳內還有一人,仔細瞧緊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來這陌生男子是誰。
冬晴不出聲,對他淡笑。
「公子,咱們可認識?」那笑容好眼熟,但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
「你該識得我的,阿德。」
除了爹娘、大哥外,沒人會喚他阿德,這軟柔好听的聲調卻耳熟得很。
石順德恍然大悟,雙手一拍。
「你是以前那位寄宿在我家的女孩,」他興奮地坐在她面前,認真打量她,「你換上男裝我真的認不出你來,冬晴。」
「我可是黃花大姑娘,再說換上男裝比較方便。」冬晴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他,「幾年不見,你抽高不少。」以前那位與她平高的男孩,如今高她一個頭多。
時間真的改變一切,從前的孩時玩伴,經過歲月的洗禮,讓她著實感受到男女有別。
師父還在世時,老感嘆她為何不是男兒身;師父嚴重的重男輕女觀念教她更認真學習一位制作武器高手該會的知識,讀完山洞內有關機械的藏書後,在要求自己精益求精的意念下,短短的幾年間,她盡得師父真傳,出色的表現稍微改變老人家輕視女兒身的觀念。
可是行走在外,她有時仍會女扮男裝行事以求方便,或至少將自己扮丑一點能阻擋些不必要的麻煩。
吉叔識趣地悄悄離開,留給許久未見的男女一方天地。
二少爺英俊多才是京城姑娘傾心的對象,他卻敬而遠之地推開投懷送抱的姑娘們;他談生意有三不政策,不上青樓、不邀女伴、女人不能隨便踫他,胭脂味是他忌諱的事,忙碌又清修的生活讓不少來往客人暗自譏笑,他是不是有隱疾?
啐!是那些人少見多怪!
二少爺哪有什麼隱疾,只是潔身自愛過了頭,加上讀書人謹記聖賢言訓,一般庸姿俗粉哪能入他的眼。
如今他與冬晴小姐侃侃而談,年輕男女湊在一塊較易激起火花,他老頭子總不好在這里礙事吧。
「你離開好些年,怎麼都不回來看看咱們?這事你可要好好解釋哦。」這小沒良心的,一走就六年,爹娘想她想得緊,這家伙卻未再現身過。
冬晴向來善看眼色,見到石順德逼問的表情,她自知理虧垂低臉。
「我隨著師父居住深谷學著師門里的一切,三年前,師父仙逝後,我游歷江南,由水城黛瓦的蘇州往東行,當再回山谷時,時間已過兩年。但我每到一個地方,瞧見那兒有好吃的名產,便會托人帶來北京,你們可有收到?」
「是啊,去年初及年末是有收到你托人帶來幾壇雜糧酒和兩尾咸魚,但你曉不曉得,這些東西京城有人販售,呆瓜。」但這可證明她還記著他們。
「原地產的做法比較道地,好吃嘛,我想你們會喜歡的。」送禮還被人嫌棄,以後她不做出力又出錢的傻事,哼!
明明穿著男裝,她那女兒家嘟嘴負氣的模樣,看起來嬌媚可愛。
「你送來的食品很美味,不可否認原產地出產的絕不會偷工減料且口感佳。」
耳聞贊美,冬晴小臉綻晴。「好吃就行,你看吧,我真沒忘記你們。」她慎重地道,怕他們不曉得她的心意。
沒變,這丫頭個性沒變多少,仍舊是他記憶中的女孩。
「別那麼認真,我剛才說笑的。」
她如釋負重呼一口氣,「還好是說笑,我真怕你們會因我多年未訪而討厭我。」
「你的用心良苦大伙皆明白,哪有人會討厭你。」
他們閑話家常聊開,娓娓道來彼此間所發生的事情,一不注意,日薄西山,瑰麗的晚霞布滿天。
「太陽下山了,一下注意浪費你好多時間。」冬晴面有歉意道。
他是石府二少爺,忙碌打理府里的家業,卻用整個午後招待她。
石順德爽朗笑道︰「你又不是別人,別客氣。」
她笑開顏,左右環顧。
「在找什麼?」他狐疑地問。
「阿德,你大哥人呢?」客人來訪,主人家應該出來接待才是,怎麼到現在未見他人影?!
石順德神情頓時黯然,無言好一會。
冬晴凝視面有難色的俊顏,「阿德,你是不是有話難言?」
「沒有啊。」他急快打起精神,對她笑了笑,「大哥在家,等幫你洗塵時,你會見到他的。」話是這麼說,但大哥是否會走出采石樓可就難說。
石順德招來名丫鬟,向冬晴吩咐道︰「你先回房梳洗、歇會,待晚膳時,我會讓人請你過來用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