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麼阻止我?」她冷傲地俯看他俊美的臉,帶著一點勝利的笑容。
「你以為你想走就能走?你當皇宮內院是什麼地方?」梵緒完全不為所動。
斐芊盈沒答話,只是直看著被上早已干涸的血跡,不自禁回想到昨夜的火熱,她轉過頭,不想再回憶種痛苦,因為她不過是他成千上萬個女人中的一個。
她彎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劍,決心再也不回頭,決心逃去天涯海角,用時間去遺忘一切。
「站住!我沒準你走!」一聲低沉且不悅的聲音,停住了她的腳步。
「你以為你有本事阻止我嗎?我說過了,我沒興趣跟別人分享一個君王,而且……你不也得到你想要的,不是嗎?」她不想看到他雙深邃黑眸,免得她會改變主意,免得她改變決心。
「你想要我廢掉整個後宮?你未免要得太多了!」他天生的威儀,不因被穴道制住而削弱。
「所以我決定什麼都不要,你給我的,我全都還給你,我已經什麼都不欠你了,難道我要一點自由也算過分?」她才不要自卑自憐,她大可仰頭就走。
「說謊!我給你的,你從沒還給我,你還敢說不欠我什麼?」她果然沒听到那句話。
「你給了我什麼?」她走近床畔。
梵緒低笑︰「你真不知道?」他勾勾手指,示意她再靠近一點。
斐芊盈也沒注意他的穴已解了,她靠近他身畔,準備听听他所謂她欠他的東西。
「我——是——真——的——愛——慘——你——了。」他靠向她的頸項間,虔誠的低語著。
她臉上忽地一紅,呆呆傻傻的,感覺甜蜜又苦澀,一時消化不了他突如其來的愛意,「你……你一定是在騙我……」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她的走,所以才這樣說的吧?
「我可沒這個閑工夫,況且我也不會對第二個人說這種話,一個君王的承諾是不能隨便給的。」誰能阻止他愛上誰?就算是皇太後也不能阻止,愛她的念頭……就這樣泛濫了……也許真是中了邪吧?他低嘆。
「你愛我,可是你仍然會永遠記得我是斐進的女兒;我愛你,可是我時時刻刻都會想起你有成群的妃子,這樣的我們,還會有快樂嗎?」她怕……怕沒有永遠,怕看不見的阻礙,她承受不了這樣的尖銳刺痛,她會忍不住想逃。
梵緒站起身,摟著她,他滿腔的柔情溫暖了她微微顫抖的身子,止住了她胡思亂想的心緒,兩具軀體就像是靜止了,只听到心砰砰跳動。
安靜,安靜的氣氛漸漸流動,這樣的幸福,有點幸福得可怕。
「天曉得你對朕下了什麼毒!好吧!朕答應你,在封後大典之時,你將看不到成群的妃子。這是朕為你唯一的破例,敢問娘子,可還滿意嗎?」他笑問道。
「你一定又在騙我!」這怎麼可能?以為她是三歲孩子嗎?騙鬼去吧!
「君無戲言,這個絕不會破例。」他頭靠在她的肩上。
「好啊,我等著。」她要看到他的真心,她才不會吃虧!
「有件事……朕要听你親口說。」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
斐芊盈轉念一想,便明白他說的哪件事︰「你是說斐進?」她推開他,勾起了一抹笑。
「你笑什麼?」她揚起的笑,在此刻看來相當詭異。
「我在笑……」她仰視著他︰「你大概不了解我和斐進的關系吧?其實,我們什麼也不是!他前些天來宮里,不過是威脅我做他的內應,否則我娘的性命不保。你認為這種人配當我爹嗎?他的死活又與我何干?」她說出來了,卻不覺得好過一點,反而覺得悲哀。
「你答應他了?」原來七蟲散是斐進給她的,那麼內奸是誰?
「還沒,這是我跟他的事,我自己會處理。至于……你跟他的事,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隨你的意思去做,我絕不會過問。」斐進和她早已形同陌路,有名無實的父女關系,早在十六年前,她就知道斐進不會是她爹,早就不敢奢望了,所以她絕不會為他悲傷。
「你不想為斐進求情?說不定我會看在你的面上,饒了他一命呢?」梵緒握住她一束青絲的末梢,興味濃濃地問道。
斐芊盈迎向他的黑眸,輕啟朱唇︰「你會饒了他嗎?我可不知道皇上您有這麼寬宏大量。」
「那就看你用什麼來換了,小芊兒。」他一手摟住她的腰,拉近彼此的距離。
「我有什麼東西這麼有價值?」她柔媚一笑,雙手勾圈住他的頸項。
「你的真心。朕也不會做虧本生意的。」他灼熱的眸光直穿入她的心。
「那麼……只好請斐丞相自求多福了。」她的真心還沒這麼廉價。
「朕也是這麼想。」他低笑。
景寧宮
「小依,你說的可是真的?」永寧梳著長發,若有所思地,平心靜氣淡問著。
「小姐,小依說的全是真的!」小依瞪大眼,急急說道︰「皇上前夜的確在慈寧宮過夜,有宮女親眼看到皇上早晨自慈寧宮出來,之後才去上朝,這件事早傳得整個後宮人人皆知,引起軒然大波了!這可是千真萬確的!」
「那麼皇上是去臨幸哪位嬪妃呢?」萬歲爺居然會……?她實在不相信,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干涉呢?
「听說是容凝院的斐貞容,可听人說皇上並未冊封她哩!真不知她是使了什麼狐媚手段,竟讓皇上親自去慈寧宮。」小依一臉不屑撇嘴說道。
「斐貞容?難不成是斐丞相的女兒?」真是奇了,照理說皇上是絕不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更何況是斐進的女兒?她越想越不對勁。
小依點著頭︰「是啊!我看哪,她一定是只騷狐狸,否則皇上哪會不來景寧宮找小姐,反而去慈寧宮過夜。」她就不信只騷狐狸會有她家小姐的一半美,小姐就是學不來那股狐媚勁,要不然啊!斐貞容早就一邊涼快去了!哪還有她凶的余地!
「小依,你哪時變得憐牙俐齒了?我想皇上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皇上的行事作風從沒人能猜透,所以我想,咱們也別太大驚小敝了,說不定這是皇上的一個手段,再怎麼說皇上也不可能會賜封斐貞容什麼的,不管她使什麼美人計,皇上也不是笨蛋,絕不會讓她太張狂的。嘻嘻!倒是永惠妃是不是氣得七竅生煙了?」這倒也好,永惠妃仗著是皇太後的佷女,不是敵視她,就是想辦法下毒害她,這下,斐貞容一定變成永惠妃的眼中釘了。
「小姐您怎麼知道?听說今兒個永惠妃一早就摔碗摔盤的,把好幾個宮女、侍女嚇哭了,看來,有一陣子她不會上門找麻煩了。」
「咱們可是漁翁得利了,讓她們去爭個頭破血流好了,本宮早就被人怨恨慣了,冤大頭就換人做做看,本宮也樂得輕松。」不過,最近萬歲爺的確鮮少來景寧宮,她不願想得太深,即使心底隱隱不安,她也寧願裝得一切沒事。
小依忽然壓低聲音,輕聲道︰「不如,小姐趁萬歲爺下次來的時候問問他,傳聞是不是真的。」
「這……這不太好吧?我又不是皇上的誰,還去問皇上這種私事,是不是太越矩了?」她是很想知道,該不會皇上所謂的新玩物,就是……就是斐貞容?不會!絕對不會的吧?
「小姐,您和皇上早就是一對的了,再說,小姐的肚里說不定有了龍種了,您不趁現在保住後座,若是真被人搶走寶座,小姐以後該怎麼辦?您可別忘了,當年皇太子不過召您侍寢一夜,就再也忘了您是誰了,若不是皇上和您有緣,小姐還能安處在宮內,深得皇上寵愛嗎?現在殺出個斐貞容,就是最好的警訊了,小姐,您可要好好把握啊!只要當不了皇後,一切都是假的。」小依語重心長說道,小姐就是從不耍手段,才會被永惠妃逞凶,被人罵了也從不還口,跟涉世未深的少女一樣,怎叫她不替小姐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