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開始,好嗎?」他執起她的手放在心口。
她咬住了唇,猶豫地皺起眉。連都她不知道真實的自己該是何種個性,又怎能料得以後呢?她實在有些恐懼。
「要是——我們終究仍是不適合呢?」
「不要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商濤帆伸手撫平她的眉心,口氣是不達目的不甘休的固執。已經知道了她的心理障礙,他就不會讓這一層障礙橫梗在他們中間。
杜亞芙望著散發著果斷氣勢的地,依舊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她有好多、好多的顧慮。
如果重新開始,他又再次從自己身邊走開的話,她連僅殘的一絲自信都會被徹底毀滅。而且,她並沒有告訴他關于自己不是杜家親生女兒一事;況且她還有許多的陰暗面,他都全然不知道。杜亞芙此時昏亂的腦子中只能吐出一些斷續而無意義的話語︰「可是——但是——」
他勾起唇邊的一抹笑——她沒有明白的拒絕,代表的就是他有成功的希望。
「沒有什麼可是、但是。你是我老婆,以前是、現在也是,所以——」他低頭俯近了她的唇邊。「習慣我吧!」
在近百位賓客的注目中,他火熱地吻住了她。
※※※
幸福該是這種感覺吧!
杜亞芙靠在會議室的椅背上,看著身旁正對著各階主管談話的商濤帆。
她出神地盯著他古銅色的臉龐及高挺的鼻梁。他依舊是在舉手投足間表現出屬于他的自信氣勢,依舊是散發著果斷的氣魄。可是看他的心情和已由過往的刺痛,轉變為夾帶著幾許不安與怯喜的甜蜜。
一切都變了。
晚會過後的他溫存得一如秋水,灼灼的眼神卻似燃燒的火燒掉他們之間的藩籬,拉近了彼此。杜亞芙輕俯頭掩住她漾在唇邊的微笑,心跳波動著滿足。
知道了她的心理困擾,他就把所有的心都用來呵守著她,像個心理醫師一樣地鼓勵她說出心中的話;像個朋友似的領著她「用心」而非「冷模」,去發掘生活中的溫暖點滴;像個愛人似的擁抱親吻著她的每個夜晚。
杜亞芙掩飾地拿起桌上的企劃報告放在膝前,不敢讓她滿臉的潮紅曝光在這些主管面前。與他之間雖仍是沒有發生纏綿關系,可是他卻帶著她體會了肌膚之親可以挑逗、惑人到何種令人銷魂的地步。
簡直要命啊!她竟然在公司年度的主管匯報中滿腦子的火辣思想。杜亞芙急忙拿起桌上的咖啡遞到唇邊,試圖鎮定自己的心神好專注在商濤帆的談話中。
「根據紐約方面傳來的消息指出,意大利方面的航線可能有所變動,因此在運費上可能會有變更,各位手上的資料是企劃室計算出來的船期表及調漲的資料。請各位在接下來一個半小時的用餐時間研究一下,在下午的會議中提出你們的看法。」商濤帆銳利的眼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低頭好一會的她身上。
「大家辛苦了。頂樓的餐廳為大家準備了午餐,煩請各位移駕至頂摟。」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她站起了身含笑地對著各層主管輕點著頭。
她走到門邊,逐一和走出門的主管握手。寒暄,刻意背向著他,沒辦法在她滿腦子綺想時面對著他。
「嗯,我們也該去吃飯了。」終于,所有的主管都步出了會場,她躊躇地移了移腳步向門外靠了靠。
「鎖上門。」他輕柔地命令道。
杜亞芙愕然地抬起頭,與他深邃多情的眼相望;而她的目光更是無法自制地拂過他揚起好奇的唇瓣,然後她的心又因著他的注視而狂跳了起來。
「我的總經理竟然與我無法溝通。」商濤帆挑起濃眉,伸手再指指門把。
啪的一聲按下、扣上了鎖扣,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又害羞了?」他幾個大步走到她身旁,親吻了下她的唇,喜歡見她臉上帶著赧紅。
在短時間內把自己從以往的框框中跳月兌出來,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她是個給自己很多壓力的人,「改變」也就格外的困難。
「沒有。」杜亞芙搖頭,沒有再綰成髻的發絲輕拂過臉頰,她不甚適應地把滑落的發絲塞回耳後。披垂及肩的發型讓她顯得柔和,也格外的脆弱——如她現在重新適應的心態一般。
「剛才在想什麼?」他伸手抵住她身後的牆,把她容置在牆與他之間。
「沒有。」她火紅著臉否認。
商濤帆卷起她一綹秀發玩弄于指間,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開朗了許多,因為心理的限制不再那麼的多;對于他的感情付出,她也開始學習適度地回應。即使她除了依依之外,仍不習慣主動與人親切地對話或擁抱,但怯怯的笑已是她勇于走出的第一步。
「你從小就不與人親近嗎?」他如同前些天一樣地以發問來得知她的過往。
「嗯。」杜亞芙偏著頭,郁郁地回憶起她的孤寂。
「母親說杜家的女兒要有氣質與氣勢,因此對于那些家境身世不佳的朋友,她是根本不許我交往的。」
「你總是一個人?」
「我不知道如何和同學說話,因為在她們仍數唱著童年歌謠時,我已經在背誦所有知名的音樂家的風格。加上老師總是對我另眼相待,因此她們並不歡迎一個打不進她們圈子的我。」她茫然地瞪著地板。「所以,當我有了依依後,我告訴我自己不要像母親教育我一樣地教育她。我的依依會是快快樂樂的正常小孩,而不是另一個不快樂的小大人翻版。」
「我們的依依絕對是個開開心心的小天使。」他靠近了她,高挺的鼻梁踫觸著她冰涼的鼻尖。「你從不強迫依依去學什麼鋼琴、小提琴,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杜亞芙調勻自己因為他的靠近而加劇的呼吸後,才開口說︰
「如果她想學,就學,我不想勉強她。」
「說真的,我也滿難想像依依那個好動兒能夠乖乖坐在樂器前的樣子。她比較適合學——」他沉吟了會,想著女兒適合的音樂屬性。
「她想學舞獅。」杜亞芙止不住逸出口的笑聲。
「她覺得鑼鼓的聲音很好听,而且獅子很有趣。」
「舞龍——舞獅——」他的臉上寫滿「匪夷所思」四個大字,而後背靠到牆上,放聲大笑。「就知道那個小家伙不會做出什麼正常事。我早就不期待她穿著粉紅色芭蕾舞衣的淑女模樣,可是舞龍舞獅——哈哈哈……」
她跟著他一起恣意地笑著,想像著活潑過頭的依依,捉著獅頭跑來跑去的俏皮模樣。
「她比較適合演大頭女圭女圭。」商濤帆邊笑邊開口說著。
「大頭女圭女圭?」
「就是在舞獅時拿著把扇子,掛著個大大的面具,跟獅子玩耍的那個角色。」
「依依的確很適合那種活潑的角色。」她的眼眸、唇邊全是笑意。
待笑聲方歇,商濤帆攬她到自己懷間。
「要不要再生個孩子?」
依依出生半年,他就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雖然對于依依的關心,他雖不曾減少過分毫,但卻缺乏了夫婦間共同扶育孩子的喜悅。
他對不起她,當初只想到報復她的漠不關心,卻完全沒有考慮到甫生完孩子的她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商濤帆擁緊了她,感覺到她身子的顫動,內疚更是深深地刺入他的心坎。
「對不起——為了那些荒唐的日子。」
杜亞芙沒有仰起頭來,只是放下了原本環在他腰際的手。「我那時常對著依依掉眼淚,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給了你所有的自由,而且和你生了個孩子之後,你還會有外遇。你的外遇,只讓我證實了自己在情感上的低能——我注定是個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