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聲,總是維持著高傲形象的永完全破功,狼狽地將茶水噴得滿一地。
「該死!好燙!來人,這堆東西全給我撤下去!」永指著一桌子茶具發標,不自覺的將心中那股焦慮表露無遺。
主子果然是為了松雪小姐變得漫不經心,連模著熱燙茶碗也不自覺。皇甫暗忖,不免輕笑起來。
「這麼說來,假若那姑娘就這麼病了,您倒還覺得省事?這倒也是,誰讓她們竟敢夜探定海府,還敢踩著十三爺顏面。卑職以為干脆將她們交由衙門處理,管她是死是活都是她咎由自取。」
「誰讓你詛咒她的?她夜探定海府,是惹了些麻煩,可……至少也得听听她解釋,也許,她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永煩躁地打斷部下的話。
雖然永極力漠視心底對她沒緣由的關愛,可他不得不承認,他就是不許別人欺負她半分。
皇甫從來不認為主子會這麼仁心仁德。向來,誰敢犯到十三阿哥,就最好有人頭落地的心理準備。
「是,屬下不敢對十三阿哥的福晉出言不遜。」
「我的福晉?」永腦中忽然浮現她那張絕色花顏。
初次見面,他就為她驚艷,即使相隔月余,她倔強的性子也始終刻在他心上,久久不忘。
每每回想起來,花火節當日那個淺嘗即止、遭人從中打斷的輕柔一吻,甜膩的三不五時撩動他最原始的,不禁想繼續探索她那份雪女敕的軟玉溫香……
他如要成婚,這樣的妻子也該比皇阿瑪指的那種小可憐來得有趣得多吧?
永唇角驀的勾起一彎燦笑,身上仿佛被燃了火。
娶她?這主意听來不壞。隨即他不意瞄見一旁隨從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斂了臉色。
「我沒說要娶她,何來福晉之說?」
「她正是武英閣大學士蒲玄清之女蒲松雪。就是聖上指給十三爺那位未過門的福晉。」皇甫語不驚人死不休,偏在此時驚爆內幕。
「什麼?」永難掩震驚神色,曾對她有過的一點好感霎時銷毀。「她是皇阿瑪指的……」
那她是明知他們即將婚配才潛入定海府?
永憶起那日初遇,她仿佛也是私自出府;好個不馴的女人,特立獨行的蒲松雪。
那,她今夜到底所為何來?他得問清楚。
半夜離家,想必也不會是什麼正經女人,但那一夜她卻故作高傲矜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要是這一切全是她的計劃,那她可真是該死的精明,竟然愚弄了他!
「好你個蒲松雪……」
他素來不認為女人聰明,看來,蒲松雪會是打破他既定成見的第一人!
既然讓他及早發現她的狡詐,但單就她是皇阿瑪不顧他意願硬塞給他的妻室這點,她就休想他會認可她的存在!
也好,她既然這麼想嫁他,他倒要瞧瞧,她有哪些手腕能令他服氣!
愛新覺羅•永昂首闊步,氣勢喧騰的往他寢房疾速沖去。
賭上他十三阿哥的名聲,他絕對要讓她知難而退!
***
「大夫,我沒關系,您走吧……」
上了年紀的御醫模著花白的胡須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姑娘,不是老夫不願意幫忙,實在是無能為力。」
「還是謝謝大夫照料。」原先好端端的清麗人兒卻變得形容憔悴,面無血色。
隨即,蒲松雪渾身無力的下了床,踩著七零八落的細碎步伐,直往門邊走去。「我……得快去找出竹影與蘭樂她們,萬一咱們真惹了禍……就得快溜……」
先別提她們夜探定海府失敗,現在她們連十三阿哥的把柄都沒有抓到,就遭人活逮,只怕是已闖下大禍。
她一醒來,竹影蘭樂均不見蹤影;她們會不會出事了?都怪她太過于天真的主意……
「啊呀!」她還沒跨出房門,冷不防一雙熾熱鐵臂扣住她縴腰,教她整個人被扯落不知名的強健懷抱里,動彈不得。「你——」
「沒得我允許,誰讓你走的?」
永冷傲的聲音松雪頭上飄落,如鷹隼般的銳利視線緊緊盯牢懷中那仿佛一捏就碎的清靈美人。
他本來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這個企圖攀權附貴、妄想飛上枝頭的女人。
但听到大夫說出「無能為力」四字,加上看到她竟然拖著虛弱身子準備離開,他忽然緊張起來。「定海府豈是讓你說來就來、要走就走的隨便地方?」
松雪一愣,抬頭迎向他。「您救了妾身,妾身定當報答,當下妾身不走不行。得趁尚未驚動十三爺之前……」
永不理睬她,徑自回頭喚住收拾東西正要告退的御醫。
「端木大夫,她哪兒受傷了?情形如何?」
「我沒事。」松雪羞紅雙頰,試著月兌出他鉗制。雖然她不討厭他,可當著外人面前和夫婿以外的男人摟摟抱抱,仍是不成體統。
「沒事?」永冷哼一聲,對于她企圖隱瞞的舉動開始惱火。
他不許她有任何事瞞著他。他要知道她所有的一切。「你當我是睜眼瞎子嗎?那你衣裳上的血是從哪兒來的?」
想到這一點,睡眠不足的御醫就心有不甘。
「回阿哥,這位姑娘不過是適巧初潮,喝些炖品補補氣血也就夠了。」覺得有點無力的御醫吶吶回稟。
他大半夜被緊急召喚前來,看十三阿哥心急如焚的模樣,他還以為是什麼「急癥」,結果不過虛驚一場。
因為初潮而血流不止,就算讓他來,他也沒轍啊!
「初潮?這……」永無言,揮手屏退御醫,再直視她,托起那如絲光滑的細致小臉;心上一塊沉重大石總算放下。她沒事就好。
他望著懷中嬌軟小佳人突然想到,她,已經是個能孕育子嗣的女人。倘若他願意,那她立刻就會是他的人;光只這麼想,對她的渴求便瞬間竄升。
「就說我沒事,你可以放我走了吧?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公子放手。」看到他無端變得沉黯的眼神,松雪的身子陡然發燙。
「夜半擅闖定海府的女人會擔心聲譽?」他譏諷說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嫁給十三爺?蒲松雪?」
「公子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松雪愕然問道。
「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為何私闖此處?」
「我沒必要向外人解釋。」她頑固的轉頭不看他,使勁的想推開他。
「你不管那兩個愚蠢婢女的死活?」他扳回她的小臉。
忽然發現,她總讓他移不開眼的理由,不光是她的嬌荏令他難得主動想愛憐一個女人,另外她的倔強也更激起他征服。
馴服這樣的女人會是項挑戰,一個樂趣十足的挑戰。
「她們怎麼了?」
「她們擅闖定海府,自然是被監禁在地下牢以防逃月兌,等天亮,我就將她們送交衙門听憑審判。」
「是我決定要來,不關她們的事。」松雪不免急了。「好吧,我說了,我來此地確實是為了十三爺,這樣公子滿意了吧?」
當然不能坦承她是來抓人家小辮子的。
「還沒過門,就急著來討好夫婿?」他意有所指的指掌輕輕摩挲著她如雪細女敕的下頜。
她和其他人都是同樣心思,眼中只有名利富貴?他想鄙夷這樣的她,卻又不願相信勾起他注意的她會是如此膚淺的女人。
「不,我是要他退婚。」
松雪沒注意到眼前的他神色益發陰沉,卻察覺他踫觸過的肌膚起了點點戰栗,不是因為恐懼,卻是因為奇妙的歡愉。不敢相信,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連忙撇過頭,她自顧自的坦然相告。
「這種與盲婚啞嫁無異的婚事誰能心服?」